是1600分的大佬。
陳月洲收回視線,沒做聲。
“有人說你收到了我的卡。”男人起身靠近,在他旁邊坐下,大長腿打橫一交疊,偏頭,打量著他,“可是並沒有。”
陳月洲:“……”
哦,這麼一說他想起來了。
條子給他購物卡是在張曉雅死掉的那條世界線裡,他來到這具身體後習慣把手機、錢和卡貼身攜帶,所以東西被從那條世界線帶了過來。
而張曉雅活著的世界線裡,他們兩個隻是見過三次麵而已。
陳月洲全身疼得厲害,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出解釋的方法,訥訥道:“那你可以舉報我,說我胡說八道。”
男人沒吱聲,在他身側靜靜地吞吐煙霧。
陳月洲側眸,正對上男人那雙深邃的眸,他正端詳著自己。
湊近了看,才發現這男人長得真是好,一雙桃花眼梢尾上挑,高挺的鼻梁,深而硬朗的輪廓,他嘴上叼著煙,唇瓣微張,那唇薄而豐,飽滿的下巴下緊致的脖頸連著深淺適中的鎖骨。
他渾身上下充斥著男性荷爾蒙的味道,那氣質渾天而成,不是他生前那種換幾套揚長避短的衣服就能折騰出來的。
陳月洲:“……”
媽的,真不爽。
一個警察,長成這樣?還讓不讓其他男人活了?
鋼鐵般直男的陳月洲表示一點都不想在這個人旁邊繼續坐下去。
“我回家了。”
陳月洲咬著牙站了起來,腿卻一軟,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右手托著他的肩膀,左手扶著他的腰,煙草的氣味瞬間包裹了懷中的人:“挨打了?”
那聲音低沉平緩,淡淡的,不帶什麼特彆的情緒。
“……”陳月洲臉上沒什麼表情,硬是撐著身子直起腰:“我回去了。”
望著搖搖晃晃的陳月洲,男人伸手鉗住他的左臂:“打車回去吧。”
說著抬手攔下輛出租,掏出錢包,取出張全新的一百塊:“車費。”
……
回了公寓,陳月洲開始發高燒,可他自己並不知道。
隻是覺得非常冷,於是穿著厚厚的棉襖,給自己蓋了兩床五斤重的被子,蜷縮著小小的身子,在腹部劇烈的痛和暈眩中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諾大的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烏壓壓的什麼都看不見。
陳月洲拿出手機,強烈的光線讓他眼睛微眯,翻了翻,有條短信,是ktv經理發來的:[工作不到一周就曠班,打算繼續乾嗎?]
他揉了揉眉心,試圖從床上爬起來,可身子軟得卻像是沒骨頭似的。
無奈之下隻好放棄,給經理報病假,然後抱著頭繼續睡覺。
隔天一早,出了一身汗的陳月洲覺得身子輕了不少,於是去了隔壁城區的公安局,以身份證丟失為由補辦了新的臨時身份證。
478不禁好奇:
陳月洲一邊整理儀容儀表準備拍照一邊解釋:“昨天如果我不把身份證和銀háng卡給出去,你覺得蘋果店的錢陳國富那個老家夥願意付嗎?”
他道:“我砸的那些東西價錢可不便宜,少說也是一萬,我要是光把卡給陳悅豪那個小子,陳國富那個老油條是鐵定不會放了我的,可把身份證給出去,就顯得誠心多。”
拍完照,陳月洲看著新到手的身份證上相貌清秀的小姑娘頭像,心情頗好:“再說了,那麼醜的證件照,膚色和我差了七八個色號,我早就想換了。”
478非似懂非懂,陳月洲已經抱了厚厚的複習資料,到了母校的圖書館。
北醫大學全名是北川醫科大學,是建立在北川老城區的一所時代久遠的985名校,論醫學方麵的師資力量,在全國位居前三。
學校氛圍很好,書香氣息濃鬱,而且建築風格複古卻不陳舊,校園體驗感極好。
北醫的圖書館在北川是第一大,全高16層,光是自習室就有六層,樓體是現代化的建築,可染色風格和周身裝飾卻充斥著濃鬱的唐風。
陳月洲抱著書在六樓最左邊拐角處坐下。
生前他就很喜歡這個位置,落地窗,窗外是校內河,光線充足,中午的時候陽光總是灑在桌子上,趴下沐浴陽光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麵和搖曳的柳樹,畫麵讓人心曠神怡。
攤開專業課和數學的練習冊,陳月洲開始心無旁騖地做了起來。
前世的自己某種意義上的確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對待學習那謹慎的態度卻是真切的。
出生在東北大農村的他雖然從小被父母捧上天,衣食無缺,但那裡終究是農村,與他做伴最多的永遠是數不完的玉米堆和燒不完的柴,每當看著嫁給讀書人的大姐從外麵回來,帶著些他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時,他就知道,他不能安於現狀,知識才能帶他走出這片狹隘的世界。
夜校的考試對北醫研究生出身的他絲毫不構成威脅,隻要能確保出勤率足夠、半年到一年內拿到證就行了。
而考研就不一樣了,時間長、範圍廣還壓力大,十分折磨人,一月初開始複習,十二月底才能考試,初試通等複試又是半年時間。
而現在的他很窮、生活很被動、連生命都是掐著積分算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嘗試失敗之後再戰。
陳月洲認認真真做練習冊,全然沒有發現身邊多了一抹身影。
好一會兒,那人影扭過頭,盯著陳月洲,看了半天,張口:“學姐,我看你好像很擅長微積分的樣子,能問你道題嗎?”
陳月洲正在算題的筆停下,抬頭,是個女孩子,眉清目秀的,年紀看起來不大,紮著高高的單馬尾,滿臉的膠原蛋白。
他看了眼的女孩手手下的練習冊。
y=f(x)
導數?
這不是高二高三的微積分入門嗎?
這麼簡單的內容,大學生了還不會?平時上課是乾什麼去了?
陳月洲收回視線,沒打算搭理那姑娘,係統這時響了。
陳月洲又瞧了眼那姑娘,這次了然了。
哦,這就是478說的那個高三女生啊!
他攔住準備給他大綱的478:
陳月洲一改剛才的不耐煩,拿過女生的習題本,認認真真給她把解題方法和解題思路講了一遍。
聽著小姑娘連連不斷的道謝,這才調出任務大綱——
這次的故事主人公是一對相差15歲的情侶。
女生叫陳語軒,今年17歲,是北川當地一家還不錯的高中的高三學生。
男方名叫翟建鵬,今年32歲,北醫碩士,兼母校講師,現在在一家風投公司做中層。
半年前,陳語軒來北醫找讀本科的前輩,結識了對方的導師翟建鵬,兩人“一見鐘情”,迅速發展了戀愛關係。
兩個月後,兩人發生了關係,翟建鵬答應等陳語軒大學後娶她,但有要求——
不能考北醫大學,必須考湖中職業學校,考上之前不能對外公布兩人的關係。
翟建鵬給出的理由是:她還是高中生,被人知道這段關係對她影響不好,而且北醫難考,他心疼陳語軒,而湖中好考,他又有關係,等她在湖中讀到專二的時候就送她出國,剛好後年他要海外派遣,正好可以陪著她。
這些要求和理由看似有理有據,陳語軒立刻同意,毫無置疑。
但其真正的原因是——
翟建鵬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是北醫大學的生理學教師,他本科兼研究生的同學,羅娟。
之所以會勾搭上陳語軒,不過是因為男權大社會背景下部分男性慣有的認知——
玩小女生的清純拿個一血,是一件多麼了不起和值得炫耀的事啊!
不過,既然她自己不想活,他也覺得正好,不禁微笑:“小雅姐你說什麼呢,如果你死了,的確他們的這場婚禮會失敗,而且,明天女方家指不定還會上北川市台的新聞,張明宇也在北川混不下去了……但你的父母怎麼辦?”
陳月洲一邊裝模作樣擔心地看著張曉雅,一邊細數著她如果跳樓的好處。
“我的父母?他們已經被我拖累的太久了,嗬……”
張曉雅說著趴在了圍欄上。
陳月洲匆忙圍過去裝模做樣地拉著她的裙擺,卻不用力——
“小雅姐,你不能這麼做!張明宇那個妻子的肚子裡麵還有五個月的孩子!如果你這麼衝動,怕是那個女人也會保不住,那個女的得家人鐵定會跟你的父母過不去!你得多想想你父母啊!”
——你死了,小三指不定也會被你拉著陪葬,刺激不刺激,想跳不想跳?
果不其然,張曉雅被這爆炸性的新聞氣得全身顫抖:“哈哈,還有孩子,他們真是了不起啊!他們真是有手段,不把我張曉雅當回事啊!”
恰好樓下這時輪到兩位新人牽手上台,張明宇牽起李嬌嬌的手信步走著,無意識地向上看了一下,那表情印在張曉雅眼裡,像是對她無能的嘲諷。
這邊陳月洲還沒反應過來,張曉雅已經先一步一躍而出。
他下意識一把拉住張曉雅的手緊緊地握住,與此同時在腦內召喚478:“告訴我天台攝像頭的位置在哪裡?”
478的語氣不太好,事到如今,她也不是傻子,她已經看明白了:陳嶽州決定棄車保帥,丟棄掉張曉雅用來保住張明宇的分數。
她非常不讚成陳月洲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可她也不過是個新出爐的係統,她沒有辦法違背宿主的想法。
陳月洲了然,視線落在兩人緊扣的雙手上。
他的手指輕輕下挪,觸碰到張曉雅黃金手鏈的時候,食指不禁微微彎曲將它勾住。
而後他的中指和無名指夾在張曉雅碩大的鑽石戒指上,猛一用力——那枚戒指便掛在了他的中指上。
隨後,他收起那副假模假樣的關心,望著一臉錯愕張曉雅,聲音平淡而清朗——
“張曉雅,想知道你的人生為什麼這麼挫敗嗎?”
“……”張曉雅驚恐地望著他。
“因為你到臨死都總是相信不該信的,事也好,人也好。”陳月洲語畢,猛地鬆開了張曉雅的手,抽回手掌的一瞬間,他將兩樣飾品已經藏進了袖子裡。
旋即麵無表情的勾唇——
“東西我替你收下了,你的人生已經結束了,我的人生還得繼續呢。”
張曉雅就保持著一臉複雜而扭曲的表情,周身婚紗隨風而起,像綻放的百合花,一瞬間墜入那搖曳的百合花叢中。
頃刻間,殷紅染血了那片雪白的花海,那女人如雪的嫁衣一瞬間被流淌的鮮紅所覆蓋,她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臉龐四周,沒有生氣的麵孔就像是被拋棄的提線木偶一般,軀體支離破碎地撒散落在地麵上。
下一秒,樓下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緊接著係統傳來了播報音——
陳月洲回過身子麵對攝像頭的方向,裝模作樣地趴在地上放聲大哭:“小雅,你怎麼可以跳樓啊,你怎麼可以這麼想不開啊,為什麼啊……”
好一會兒後,他爬起來,顫顫巍巍從角落裡搬來一個包裝為糖果的箱子——那是她讓張茜事先藏好的“爸爸去哪兒了”的海報。
“小雅,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一定!嗚嗚嗚……”
他一邊虛偽地裝哭著,一邊將箱子打開,猛地向下一推——
那海報頓時像翩翩飛舞的蝴蝶,漫天散落。
混亂的人群中有不少人下意識接住了海報,隨後各個都驚恐地抬起頭看向一臉懵逼的張明宇。
穿著婚紗和張明宇手拉手的女人已經被從天而降的屍體嚇得不輕,她本能地接過天空中的海報,隨後扭過頭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緊接著雙腿不支癱坐在地。
陳月洲笑了笑。
五個月大肚子的孕婦,先是看到高空墜樓的屍體,再是看到丈夫的黑曆史,她又能承受多少呢?
係統再次傳來播報音:
怎麼還有200積分?
陳月洲對於這樣子的結果頗為不滿,他掏出手機給張茜發了短信:
[張曉雅的父母現在在哪裡?我去找張明宇,可是人家根本不願意見我,剛才小雅姐受不了失控跳樓了,我極力阻攔著,可是都沒有任何用,你們快去現場吧,也許搶救還來得及,記得打120啊。]
之後他使勁兒揉了會兒眼,故意讓自己雙目通紅,又用力咳嗽了幾聲,擠了幾滴眼淚出來,蹲在地上抱著身子,倒真像極了一個膽小怕事的小女孩兒該有的樣子。
片刻之後就見兩個老人火急火燎地衝去了三樓,張明宇還沒反應過來,老人抬起手臂對著他就是一下,陳月洲眯縫著眼,細細一看——是把匕首。
陳月洲對這個扣分結果還算滿意。
張曉雅的死無非就是攪臭張明宇,可但凡一個人足夠不要臉,換個地方依舊能浪得起飛……但殘了的話可就不一樣了。
所以他才會事先聯係張茜把張曉雅的父母接過來,等看到女兒死,這兩個愛女如命的老人本能會產生同歸於儘的想法。
就算殺不了張明宇,但隻要能給他落下點什麼病根,這痛可是伴隨一生的,得分自然不可能少。
陳月洲滿意地點點頭,進入吃瓜群眾狀態。
478被陳月洲氣得渾身發抖,她壓著怒意告訴自己:跟豬隨豬跟狗隨狗,跟了人渣你隻能順著走,一旦有跳槽的機會,她要立刻走!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