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自然會慌,男友說失蹤就失蹤,姐姐跟著也一副要離開的樣子,能不害怕嗎?”陳月洲伸手輕輕撫摸陳語軒的腦袋,聲音溫和,語氣堅定,“你要按時看書,遇到什麼困難及時給我打電話,還有,每天晚上放學回家,給我打個電話,發條微信,讓我看到你在家裡,懂嗎?。”
“姐姐。”陳語軒抓住陳月洲的衣角,聲音有些抖,“姐姐……你要,走很久嗎?”
“不。”陳月洲蹲下身子,一把抱住陳語軒,小小的身軀將她緊緊地鎖在懷中,“隻要你需要,姐姐一定會第一時間回到你身邊。”
“那姐姐能不走嗎……”
“可我要工作啊。”陳月洲和陳語軒分開了些,白皙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麵頰,眼神落在她那雙充滿無助的雙眸上,“那天姐姐問你的話,你有答案了嗎?”
“我……”陳語軒脊背一僵,寒意從胸口散開,瞬間擴散至四肢。
答案?她沒有。
如果她有的話,自己現在應該就不會如此落寞了吧?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翟建鵬是不會這麼輕易拋棄她的,他有什麼理由去欺騙她這樣一個小女生?
如果說那些一無所有的年輕男生想要通過騙高中女生來證明自己的本事,一個有車有房有錢的成熟男人,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定隻是忙、很忙,一時半會兒沒法聯係她而已……
“我會找到答案的,我一定會找到答案的。”陳語軒固執地道。
“很好,那你就慢慢找。”陳月洲乾笑兩聲,“期待你找到答案,然後,一生都能因為那個答案而幸福,那姐姐我也得拜你為師了。”
陳月洲說罷,起身去收拾行李。
租這套公寓前,他在租房網站上看到過一套更好的房子,是一條拆遷安置房,雖然戶型不好,但三室兩廳,精裝修過,門口有車直達北醫。
最關鍵的是,房租隻要4000元!
在北川這種寸土寸金的城市,五千塊錢以下想住個三室,那真是不容易。
等陳月洲把入住手續都辦理好了,需要的家用品買齊了,陳蕊的錢也打過來了。
共八千,其中兩千特彆備注是陳晴的生活費。
陳月洲可不管這錢彆人是怎麼安排的,在他手上,那就是他的。
他當即去ktv辭職,結了這些日子的工資,合著這兩千一同交給了夜校。
之後又在桃寶上約了個畫工了得的插畫師,買了些偏二次元的成品畫,全部寫上了自己的簽名,用畫框一裱,掛在新房客廳各個顯眼的位置上。
“這可不單單是裝飾畫,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陳月洲看時間差不多了,叫了輛滴滴去接陳晴。
陳晴和昨天一樣,耷拉著一張臉,眼底充滿對陳月洲的不滿,不過來得倒是比昨天準時了些。
陳月洲不以為意,帶她去了新家,把向陰麵最小的臥室安排給她住。
陳晴頓時有些不開心,剛打算開口反駁,可看到陳月洲那笑盈盈卻沒有絲毫客氣的臉時,閉上了嘴。
陳月洲叫了外賣,兩人坐在客廳裡開始吃晚飯。
等陳月洲起身去倒水時,陳晴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目光在客廳裡上上下下來回掃蕩著,直到視線落在身後那副初音未來的婚紗畫像上。
那幅畫用的是重塗疊色手法,這種畫法對畫師素描和水彩的基本功要求極高,處理起來極其繁雜,但作畫效果極好。
整張畫是偏藍的冷色調,婚紗顏色很淺,通透感很好,可每一層紗網的脈絡卻看得極清,婚紗的輕盈感和觸感仿佛能看得出來。miku露在外麵的手臂光滑細致,隆起的雙峰閃著微光仿佛呼之欲出。
陳晴那點小打小鬨的繪畫技巧哪比得上這幅畫,她頓時被這精湛的畫工迷得挪不開眼,細細打量著畫的每一個細節,直到視線落在圖案正下方的簽名上——陳月洲。
嗯?
陳晴內心“咯噔”一下。
這幅畫的作者是……這個表姐?
等等,姐姐不是說這個表姐是學醫的嗎?她父母不是北醫的教授嗎?
這畫上的名字應該隻是同名同姓吧……
陳月洲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正看見陳晴呆呆地望著牆上的掛畫,他笑,故作漫不經心:“你也喜歡miku嗎?這幅畫,好懷念啊,還記得這是我高二時候畫的,雖然畫的質量不怎麼樣,你看那胳膊畫的,怎麼看怎麼彆扭,但算是些年少時候的記憶吧,總不舍得丟棄。”
陳晴:“……”
她立刻扭頭細細打量著那幅畫。
胳膊畫的不好?
臥槽,她陳晴這輩子畫過的胳膊都不及這幅畫的一半好嘛!
而且,人家畫這幅畫的時候是高二!
高二是什麼概念?這說明那時候人家比她現在還小!
原來這個表姐高中就是個隱藏的大觸!
而且是個和她水平天壤之彆的大觸!
想起昨天自己在她麵前那副耀武揚威班門弄斧的姿態,陳晴瞬間羞紅了臉,尷尬得想鑽到地底下去。
她搓著手,頭埋得很低,說話的時候徹底沒有底氣:“挺好的,我覺得高二能畫成這樣,也可以了……”
“唉,很多年沒動筆了,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畫好了。”陳月洲放下水杯,像是在回憶,“高三開始我就沒畫過畫了,真懷念啊。”
“為什麼沒畫啊……”陳晴本能地接下去。
陳月洲笑:“我高中是北川國際的,兩條腿會畫畫的學渣我們學校滿地跑,可兩條腿會畫畫的學霸並不多,我啊,更想做不多的那個——畢竟人人都會的東西,還有什麼可耀武揚威的啊?”
陳晴:“……”
媽的,紮心了。
北川國際是什麼學校她是有印象的,傳聞那所私立學校裡隻有兩種人:人才和二世祖。
滿地跑的學渣會畫畫,就說明滿地跑的二世祖會畫畫……
比自己會畫畫還比自己有錢的人滿地跑,能不紮心嗎……
“你,你們醫院能治彆的嗎?我去附近醫院問了,怎麼沒聽說吃藥就能治好?都是要燒的!”男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極低,不認真聽根本不知道他在碎碎念些什麼。
“能啊。”陳月洲配合著他壓低嗓音,“皰疹?梅毒?”
“有點多……”男人說話的時候聲音是抖的,漢字幾乎是從齒縫蹦出來的。
他緊張兮兮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檢驗單。
陳月洲朝上麵瞟了眼,一串檢驗陽性,尖銳濕疣和二型皰疹的字眼格外明顯。
謔!大雜症啊!牛逼牛逼!
陳月洲禁不住為麵前的這位大佬打call:浪成這樣,看來想治好唯有自宮啊。
“這個吧,我得回去問問,不然你留個微信,這邊的近期治療彆耽擱,三天左右我會和你聯係,到時候你到我們醫院來。”陳月洲也交給他一隻棉棒和一個自封袋。
478大吼一聲。
“乾什麼你!”陳月洲被震得耳鳴,“沒看見我正和彆人說話嗎?”
陳月洲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有些不耐煩回應:“你一個未來的係統,連這個時代什麼疾病可治愈什麼不可治愈都不知道嗎?我好歹是北醫畢業,當然不可能用一個不可治愈的疾病去嚇唬她,她死了我也得死,我會這麼傻嗎?”
478:
陳月洲長歎一聲,有些無奈。
彆人家的係統,那是滿身粗壯金手指,帶著宿主裝逼帶著宿主飛,而他這係統呢,可能文化程度還沒他高……
“淋病在性病中屬於小兒科的那種,雖然看著挺惡心的,但是早發現早治療能夠徹底治愈,我不會害死她,害死她對我沒用。”
陳月洲說話間,男人從衛生間裡出來,將自封袋交給他。
478不認同,
陳月洲冷笑:“翟建鵬現在就是玩個失蹤,她都能考400,等到翟建鵬真和她提出分手了,她是不是也打算考91?”
478:
竟然無法反駁。
陳月洲接著說:“她有過關係的男人就翟建鵬一個,感染了肯定會認為是翟建鵬導致的,她能求助的對象就三個,一,父母,這不實際,她父母指不定不幫她還倒打一耙說她不檢點;
二,翟建鵬,她去了,翟建鵬隻會因為害怕波及自己而徹底和她分手,我求之不得;
她不去,就是三,隻能來求我,勢必會和我坦白她和翟建鵬的關係,我就不需要再繼續扮演傻大姐的形象,順便還能通過幫她治療這種臟病拉近距離。
等她因為這種人人惶恐的病對翟建鵬心存芥蒂的時候,後麵的手腳就好做了。”
478對陳月洲這種陰毒的做法不苟同:
“不會有事的。”陳月洲望著手中的自封袋出神,“彆忘了,我可是‘北醫教授的女兒’,大房子很快就會有的。”
陳月洲說完這話的第二天,遠在三亞的陳蕊打來電話,說陳晴想和她這位遠房表姐見見。
陳月洲立刻同意,約了家頗為高檔的西餐廳會麵。
半個月沒見,陳晴還是那一身五顏六色的非主流裝扮,但整個人氣質和上次見麵完全不同。
原諒色的頭發變得枯黃,脫色脫得幾乎看不出來原先的顏色,紅白相間的校服臟兮兮的,袖口烏黑,領子上還沾著油漬,白色的coach鉚釘書包被掛開了好幾個口子,看著像路邊三十塊錢的仿貨。
陳月洲翹眉:喲,看來受了不少罪啊。
陳蕊可以啊,說斷糧就斷糧,真下得了手。
陳月洲露出禮貌性的微笑:“你好,我們上次見過,因為從小不來往的關係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你媽媽的表姐的堂姐的女兒,我叫陳月洲。”
陳晴麵對坐在對麵神態溫和且相貌軟糯的表姐,怯怯地瞅了會兒,開口,聲音帶著不服輸的倔強:“你既然是我們家親戚,你能不能借我三十萬,等我工作後,我絕對還你!”
陳月洲抿唇,淺淺一笑,伸手將耳邊的發彆在耳後,優雅地拿起刀叉,切割著盤子新鮮軟嫩的牛肉。
小口吞下一塊,露出頗為滿足的笑容,繼而品嘗下一塊。
“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陳晴又嚷嚷了句。
陳月洲咀嚼著口中美味的料理,語氣清清淡淡的:“你問你的小姨和大伯借了嗎?”
一提起自家那些聽到錢就跑的親戚,陳晴臉色難看極了:“我……我小姨和大伯談錢就跑了,但是你既然願意見我,那看起來你不像是他們一樣的人,我說到做到,我借你的錢,我很快就會還上的,我會畫畫,我做漫畫家之後你知道一頁漫畫多少錢嗎?在隨便一個漫畫雜誌上連載,二十頁又是多少錢你知道嗎?”
“哦……不錯噢,挺好的。”陳月洲點點頭。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但凡有點小特長的,不管能力幾斤幾兩,都以為自己將來能成為藝術大師。
想他陳月洲高中的時候,因為學了半個月素描,對光影透視掌握得不錯,也做過自己能成為徐悲鴻那樣大家的夢呢。
可是,等走上了社會時才知道,自己那麼點小特長,給真正的畫家當助理都不夠……
“那你把錢借給我啊。”陳晴見對麵的人沒反應,有些急,一拍桌子,動作有點大,碗裡的濃湯灑出來了些。
陳月洲眼底的笑意漸漸變冷,但還是保持著嘴角的弧度,伸手去挪桌子上的碗:“怎麼這麼粗魯呢,湯都灑了。”
“你彆岔開話題,我問你話呢……”
“呢”字還沒說完,“咚”一聲悶響,陳月洲抬腿,一腳踹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