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這一家子同仇敵愾,積分還怎麼刷?
陳月洲隻得一改剛才的頑固,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爸你說什麼呢,我根本不想這麼咄咄逼人,我怎麼舍得看您去坐牢,你無論對我如何你都是我的親生父親……”
說話時,原主童年大段大段的記憶湧入他的大腦,一瞬間,陳月洲竟有些難以自抑,眼淚順著眼眶滑落:“你這麼偏心小豪,我不怪你,但是也希望您彆再逼我,行嗎?”
察覺到自己失態,他慌忙擦去眼淚:“所以……蘋果店的錢……爸你先幫我墊付行嗎……我最近沒有工作,拿不出來錢……這張購物卡就給小豪好了,從下個月起,我還會好好對小豪,照顧他的生活……”
說著,陳月洲還掏出了自己的銀háng卡和身份證,遞在陳悅豪手裡:“小豪,這是我的銀háng卡和身份證,下個月你來找姐姐,我把你每個月的生活費打在這張卡裡,還是以前的密碼,你看著花……這身份證你拿著,就當給你個安心,我沒有身份證,哪兒也去不了不是嗎。”
陳悅豪瞅了陳月洲一眼,見她此刻麵色慘白得幾乎不像個正常人,想了想今天父親的作為,又想了想她剛才答應的夥食費,再看看那張購物卡,轉過頭拉了拉老頭的袖子:“爸,算了吧,咱們今天也有點過了……她銀háng卡和身份證都交出來了,這我還得在北川上學呢,你把她嫁給王武以後誰管我啊?”
旁邊的小警員說到底是年輕,似乎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內心有些不舒坦,替陳月洲打抱不平:“你的卡你自己拿著啊,那是端隊長給你的又不是給他們的……”
隔壁另一個年長的警察及時摁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
之後,他轉過身看著老頭,皮麵上溫和誠懇,腔調卻透著威嚴:“陳國富,你剛才也認了她說的都是事實,今天這行為如果非要走程序,抓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既然一家人,你把砸店的錢賠了,她以後上她的班,倆姐弟依舊親。”
“哥,算了吧……”三叔也湊了過來,對著老頭耳語,“老二才多大?今天這事兒也是你衝動了,兔子急了還咬人,這一鬨你看她那抖的樣子,應該已經學乖了,你今天不放過她,你倆死磕,你這號子蹲定了,小豪下個月生活費咋辦?彆因小失大啊。”
老頭的視線落在陳悅豪手中的身份證上,過了會兒張口:“你最好彆給我耍花子,陳月洲。”
“怎麼會呢。”陳月洲悻悻地答著,想要裝出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卻發現嘴角無論如何都揚不起來。
一不小心,有點入戲了。
“喂,豪豪,對,你和你三叔也出來,我逮住陳月洲這個小兔崽子了,把她拖回去,你讓你媽現在就給王武打電話,彆耽擱,彩禮啊?五萬,五萬就行了,對……地址就在之前有那個綠色圓圈喝水的那個店附近,哦哦,是叫星巴克……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裝死的陳月洲:“……”
操,醫院都不送。
這確定是親爹嗎?
人販子賣姑娘之前還給姑娘換套乾淨的衣服收拾收拾呢!
……
老頭雖然沒多少文化,但做壞事的小心眼兒卻挺多。
從小區出來的時候沒上大道,而是走了路側綠化帶裡的石子路。
大清早的,人都忙著上班,這邊人少還路黑,林蔭隔著路燈的光影,朦朧下誰也看不清陳月洲身上的傷,僅從他的體形判斷,會以為是爺爺背著早起不願意上學的小孫女。
陳月洲琢磨著不能等老頭和陳悅豪那一夥兒接頭,對方少說還要再來兩個男人,到時候萬一幾個人合著上演一出綁架犯最愛用的“全家動員接腦殘二姐回家”的套路,他就算再有本事也做不到金蟬脫殼。
路人往往對這種人多勢眾的家事都避之不及,和自己非親非故又沒有利益關聯的,誰願意乾擾彆人的家事惹一身騷呢?
可是,如今這女人的瘦弱無力的小身體在蠻力上又拚不過這些人高馬大的男人……怎麼辦呢?
此刻老頭已經走到了綠化帶的儘頭,是個十字路口,路的斜對麵往前走個一百米就是星巴克。
這時老頭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看了眼肩頭的陳月洲,接通電話:“快到了,嗯,就那個星什麼克門口,我知道,我都到路口了……”
陳月洲趁老頭分神的時候微微抬起頭觀察十字路對麵——
有星巴克的那麵路是家大型超市,往前走一些是個周黑鴨專賣店,再往前一些似乎是個手表專賣店。
而星巴克路對麵的馬路首先是家駱駝戶外運動店,隔壁是個蘋果體驗店。
如果他的推斷沒錯,老頭應該不會選擇走有超市的那條路——清晨的超市門口滿是促銷活動,人流量也比其他店外人多了數倍,背著身上有傷的陳月洲經過太過顯眼。
這時老頭已經掛了電話,陳月洲忙微合上眼繼續裝死。
老頭過了馬路,並沒有直接到有星巴克這麵的路上,而是去了對麵馬路。
他的行走路線和陳月洲猜測的一致。
陳月洲琢磨著,想要阻止這個老頭,隻能找個比老頭力氣還大的年輕小夥。
彆人不會為了他陳月洲一個陌生人和老頭發生衝突,但若是為了經濟利益,那可就不一定了吧?
眼見著蘋果體驗店越來越近,陳月洲將袖中的手機慢慢抖出,小手死死地攢住機子,白皙的手背白筋凸起,緊接著,他猛然一抬手,卯足全身力氣朝著老頭的頸椎砸去!
脊椎是人身上最關鍵的部位之一,它的存在得以調解人四肢的活動,頸椎也是其一部分。
陳月洲所購買的這款小米mix的機身是沉重的陶瓷背殼,撞擊在頸椎骨凸起部分的時候發出“空”一聲悶響。
老頭脊椎一麻,胳膊瞬間失去知覺,陳月洲趁機掙脫一躍而下,連滾帶爬衝進了蘋果體驗店,隨手奪下一台體驗用的iphonex用力砸在全新的台式機顯示屏上!
這動作一氣嗬成,體驗店裡閒逛的人們紛紛愣住——
這……難道是隔壁華為來砸場子了?
嗨!搞事情了搞事情了!
先有華為後有天,誰買蘋果誰漢奸?
這兩家店終於撕起來了!
拍照拍照,快拍照,發微博發微博……
“乾什麼乾什麼瘋了是不是?”
“兔崽子造反了你還敢打老子……”
回過神的店員和老頭同時朝著陳月洲衝來,下一秒,陳月洲的左右胳膊分彆被老頭和店員抓住——
“兔崽子你還敢跑!跟我走!”
“你破壞店裡設備不許跑!”
左右兩個大男人都在用力,陳月洲被夾在正中間反倒是完全動不了,兩邊頓時都惱怒了起來——
“狗ri的你給老子放手!他是老子閨女,老子家裡事你敢管?”
“既然是你女兒,先賠了機子的錢,不然公安局見!”
“怎麼了怎麼了?”這時又有好幾個店員從裡麵衝了出來,一個上前查看破碎的顯示屏,一個去撿地上的手機,還有幾個三步並兩步走到陳月洲麵前,擋住老頭,神色嚴肅,“敢砸店?等著吧,你們倆都彆想跑,公安局見。”
陳月洲長舒一口氣,心裡的石頭重重落地。
他聲音輕輕的,用力點點頭:“好啊,公安局見。”
……
半個小時後,陳月洲和老頭被扭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接待他的警察上次在張明宇的婚禮上出現過,對方對這個身材迷你膚如白雪的小姑娘印象頗深,一見她頭上包著厚厚的繃帶,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這位同誌,你個子不高,人文文氣氣的,怎麼這麼喜歡打架鬨事啊。”
陳月洲:“……”。
我他媽就取個快遞啊!
誰知道鍋就從天上來了!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這時警員已收回視線,翻著出警報告,抬眼看向老頭:“你說她偷了家裡的錢,你要拉她回家,結果她居然對你拳腳相加,你迫不得已才推了她一下,導致她摔倒在地上?”
“對,對對,警察同誌你要替我做主,這孩子從小性格惡劣,手腳從來沒乾經過,我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隻好送她來北川陪小兒子曆練曆練,可誰知道她居然事到如今還不老實,我這個當爹的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老頭一改剛才凶神惡煞的姿態,如今弓著背,佝僂著腰,萎成一團,耷拉著眼皮,粗糙的大手不斷地搓著臉,倒真像個受了委屈的孤寡老人。
可陳月洲看得清清楚楚,那雙無神的眼裡寫滿了掩飾不住的貪婪與狡猾。
他不禁感歎:不愧是蹲過號子的人,和陳悅豪那個弱智完全不同,很清楚如何在公權力麵前表現最有利於自己。
這時剛趕來不久的陳悅豪他三叔也湊了過來:“對啊警察同誌,這小妞從小手腳不乾淨,四處扒竊,我兄弟為了她四處借債還錢,就為了堵上她捅的那些窟窿,實在沒辦法送她來北川,想著陪著侄子,也就能懂得一個家的不容易,可誰知她不但外麵偷,還勒索我這侄子,我這侄子單純,那天一氣不小心碰了她一下,還被她訛了一萬塊錢,我們門口那個派出所就能查到記錄,你瞧瞧這小妮子什麼貨色啊……”
“唉……我這都是什麼命啊……”老頭接著三叔的話就哭了起來,鼻涕眼淚一大把,演技了得,“我想著帶她回家,以後老老實實在鄉下過日子,可她居然砸了人家店鋪……我這人這輩子怎麼這麼命苦啊……”
陳悅豪一聽忙跟著補刀:“對啊,我……都是她敲詐我,她自己摔成那樣子還訛走了我的錢!”
陳月洲一聽,低頭哧哧笑了。
這一家子雖然智商不高,但默契還真是高,三分鐘時間就替他重新構造了個人格和童年。
警員看了會兒蘋果店交來的監控記錄,又把顯示器一推,讓另一個警察看。
過了會兒,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起來,好一陣兒後,警員扭頭看向陳月洲:“同誌,你有什麼可說的?”
陳月洲抬頭,醞釀了幾秒,擺出一副做賊心虛又欲哭無淚的樣子:“警察同誌,我……砸蘋果店是我不對,可,可是說我偷錢,總得有些證據吧?我沒有偷錢!沒有!絕對沒有!我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有,怎麼偷?”
“怎麼沒有證據?你……你還不知道悔改!”老頭像是就在等他這句話出口,從懷中掏出沃爾驢的卡一掌拍在桌子上。
之後,對著警察好似一副苦不堪言:“警察同誌,你看看這卡,上千塊,誰沒事買超市購物卡買幾千塊的啊?這都是這孩子在家裡偷的,我老伴關節病一直嚴重,就靠著這錢救命,我就因為這罵了她,誰想到她一生氣居然把這錢直接充成了卡,我老伴現在的住院費都沒著落了啊……”
警員接過卡,瞅了眼,有點熟悉——
這卡怎麼……怎麼看都像市局上個月季度獎的獎勵卡啊……
他不禁轉頭看向陳月洲。
說來也奇怪,這邊剛才六神無主的小妮子忽然就停了啜泣,聲音冷而平:“警察同誌,那卡你可拿好了,千萬千萬彆鬆手。”
“什麼意思?”警員本能將卡往裡挪了挪。
“你認識一個身高……呃……大概一米九了快,然後腿很長,長得特彆帥的一個警察嗎?就上次張明宇婚禮出現過的那個。”陳月洲做著比劃。
“你是說……小端?”警員眨了眨眼。
“嗯嗯,是他。”陳月洲指著卡,笑眯眯轉過頭看著老頭,眼神卻冷得像是埋了冰霜:“爸,既然你說這是你的錢買的,那我們把這卡的主人叫來問問看吧?指紋指不定還在上麵的。你說怎麼樣?對方可是個條子呢,隨叫隨到。”
“你——”
望著眼前淡定自若的陳月洲,老頭這才恍然:媽的自己被這個小兔崽子套路了!
“這兒。”醫生拍了拍臥位支架,那架子像是不鏽鋼質地的,拍打的時候還會有嗡嗡的金屬回音,聽得人不太舒服。
“哦……”陳月洲有些不自然地脫了衣服,緩慢來到支架前爬了上去——
“雙腿分開,喏,一邊腳踩一個。”
“哦……”陳月洲乖乖照辦,手卻不自覺地緊緊抓在了架子邊上。
醫生不等他放輕鬆,一根濕漉漉的棉棒就捅了進來,那棉棒挨著他的壁肉刮了一圈,陳月洲不禁咧嘴:“那個,醫生,疼……”
“你還知道疼啊。”
一直麵無表情的醫生轉身翻了翻病例,又抬眼看向陳月洲,餘光掠過他纏著繃帶的腦袋,眼底多了很多情緒:“炎症時間挺長了,宮頸柱狀上皮異位,內壁多處損傷……你平時做的時候不知道注意點嗎?”
“我……”陳月洲吞了吞唾液,想說的話很多,卻覺得哪句都不能說。
沉默了好幾秒,他有些踧踖不安:“那……那情況嚴重嗎?”
雖然是北醫學生,可他作為一個男人,對婦科是完全一竅不通。
“算不上大事,但拖得久了就是事兒了。”醫生地收拾了工具,將小棉棒丟進垃圾簍裡轉過身,“去門口拿單子,四樓再交兩項查宮頸的錢,先把b超一做,做完去七樓做消炎,亂七八糟弄完應該已經七點以後了,你要是晚上不方便明天也行,明天早點來,彆像逛商場一樣挑這麼個點才過來。”
陳月洲從架子上爬下去,邊穿衣服邊搖頭:“不不,我晚上有時間,晚上可以的。”
出了診室,陳月洲一秒沒耽擱,小跑著去四樓繳費,之後乖乖到b超室門口候著。
有了第一次,陳月洲也不怕再有第二第三次,做b超和消炎有東西捅進身體的時候他眼一閉一聲沒吭,完了事跳下床穿上衣服就去了婦科交檢查結果。
身體情況無恙,他被送去內廳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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