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半透明的符文憑空出現在公爵的麵前擋住了鋪天蓋地的火焰。
誰都沒想到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能做到這種地步,原本騎士們都很怕傷到這位公爵唯一的繼承人。
畢竟就算這位少爺是個魔法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再精彩絕豔,也最多是四星魔導師的程度而已。
一個不小心傷到了這位叛逆又過於年輕的繼承人,他們恐怕都會有大麻煩。
瞬發高階魔法,這種能力已經至少是六星傳奇大魔導師的程度了。
可以作為值得重視的對手。
領頭的兩個騎士抽劍出鞘,“不必再留手,抓住他,打斷他的施法!”
他們率先動了起來,兩個人進攻,其餘人封鎖少年各個方向的退路。
但少年的身影卻在劍鋒觸及之時片片碎裂,像是池水表麵被攪碎的虛影。
一個騎士驚愕出聲,“他早已經離開了……”
瞬發高階魔法的同時在十幾個至少是六星劍士的封鎖下輕鬆脫離,或者說向公爵攻擊從一開始就是個假動作。
他真正想做的是穿過一切阻擋,進入那間木屋。
因為是聖裔坎特靈,所以就強到這種離譜的程度嗎?
可瑪蘭帝國王室最出色的長公主,阿爾吉娜殿下也隻是六星劍士的程度而已。
還是因為他身上還有一部分來自於哈羅爾帝國王族的血脈?
奧隆回過頭,少年已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床邊。
“你已經看見了,她生了病,病的很重。”
奧隆目光微沉,不動聲色道:“現在離開這裡,我可以當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仍會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不要任性。”
少年站的很直,仿佛一把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沒有必要。我想要的東西可不需要彆人給。我喜歡自己搶。”
“你就這麼喜歡她?”
少年的語聲淡淡,“我是父親教育長大,口味眼光自然與父親一致。”
奧隆蔚藍的雙眸裡湧動著暗潮,“她已經身患重病,時日無多。皇都還有很多未婚的貴族淑女,她們對於你來說,才是更好的選擇。”
他不為所動,“對於我來說,沒有比她更好的選擇。”
“可你跟她不會再有未來,她病得很重。”
少年聲音微頓,指尖用力握緊了掌心裡的東西,“我會帶她去求醫。她的未來不會由你決定。”
奧隆瞥了一眼他指間若隱若現的金色徽章,“雖然你母親給你留下了一枚哈羅爾帝國的王室族徽,但你要想清楚了。那個徽記使用之時,魔法波動必然會被暴風之神的神殿所察覺。屆時,你帶走自己父親的妻子,叛國逃往哈羅爾帝國的消息會被所有人知道。
我會對外宣稱跟你斷絕關係,你會被千夫所指,成為大家口中的笑柄,永遠失去坎特靈的姓氏,再也無法再回到瑪蘭帝國。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隻為了得到一個將死之人,你確定自己想好了嗎?”
“父親總是這麼會衡量利益得失,在你眼裡人永遠沒有爵位權勢家族重要。”
加圖巴語聲微頓,垂眸望向床上躺著的人,聲音沉了下去,“但在我眼裡,這些東西無聊透頂。”
“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那就讓我的妻子來做出選擇吧。”
奧隆上前一步,看向床上的女人,“蘿拉,你是醒著的對嗎?”
兩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臉上,尤其是加圖巴的目光,簡直是要在她臉上穿出一個洞。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完全沒有辦法再躺著裝死。
姬訣隻好睜開雙眼,她這具身體的確已經病的很重,呼吸都變成一種負擔,活著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感覺很快就會死亡,到底為什麼臨死還要麵對這樣的修羅場啊喂。
她的眼中映出少年憔悴的麵容。
眼前的畫麵漸漸與那一天在隔離區的畫麵重合在一起。
少年蹲在她的床邊,隻是這一次他的背後不是空寂無人的暗紅天幕與森林,而是他的父親。
三個人之間氣氛十分詭異,父子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臉上,似乎在等待著她做出一個生死抉擇。
門外眾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三個人身上,他們大概自以為做的隱秘,但那種帶著玩味的窺視卻仍然如鋒芒在背。
眾目睽睽之下,少年卻全然不顧他人目光。
他背對著其他人蹲在她的床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麵頰,掌心帶著一點濕意,像是緊張得出了汗。
黯淡的金瞳映出她的麵容,他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彆怕,我來帶你走。”
眾人麵麵相覷,這場父子爭妻的大戲實在是太勁爆。
他們一麵因為這種狗血戲碼而內心暗暗激動,一麵又忍不住期待接下來事情究竟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沒人能搞懂少年的心思,任誰來選,前途和父親,家族榮耀都該遠勝於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
明明已經被她毫不留情的推開過一次,明明甩下過擲地有聲的狠話‘我不會再愛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明知道這個女人殘忍又絕情,做出這個選擇要付出他的一切作為代價。
加圖巴知道放手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話說出口就沒有往回咽的道理。人往前走就不該再回頭。
但是……心裡總有個很小的聲音在說,不是這樣的。
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向他許諾了未來,她也是喜歡他的。她推開他隻是因為她有苦衷。
她一定有什麼苦衷。
他一定要再去見她一麵。
回憶中火光映照著的女人美麗得令人難以忘懷,可此時她雙頰褪去血色,一張臉蒼白得泛著青色,短時間內竟消瘦了一圈,手腕細的觸目驚心。
她枕在濃密的長發裡,仿佛一朵花瓣一點點凋零,即將枯萎的花朵。
那些曾讓人晃目的豔色褪儘,留下的隻有空茫茫的脆弱感,易逝且短暫。
疾病正在一點點抽走她身上的顏色與生機活力。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