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悶哼一聲,鮮血從心口湧流而出。
他粗喘了幾口氣,唇邊還是掛著一抹漫不經心近乎於嘲諷的笑,“第一次見到您拿出這把金劍,我就在想它該有多麼鋒利。現在我能確信,它的確是一把很鋒利的兵刃。
您總是將這樣珍貴的寶物用在我身上,是不是可以說明我在您眼中十分重要?”
心口不是他的命門,他在用調笑來拖延時間。
反正蠟燭總有燃儘的時候,隻要她找不到他的命門,他頂多受點無關痛癢的傷。
姬訣將刀刃插在巫妖的心口旋轉一圈,攪碎了胸口內的血肉。
巫妖臉上的皮膚在急速抽動,渾身的肌肉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痙攣。
可就算是這樣的攻擊下,他也沒有任何要立刻死亡的跡象。
謔——
真是個狠人,這嘴也太硬了。
姬訣目光瞟向一旁的鳳鳴,“為什麼我要在這裡刑訊逼供,這可是魔法世界,難道沒有個吐真魔法嗎?一個魔法下去,他就老老實實開口問什麼答什麼。”
鳳鳴,“有,但你不會。”
的確……
現在學好像也不大來得及。
姬訣隻好抽出刀刃,將刀鋒的鮮血在巫妖的袍子上擦了擦,繼續兢兢業業的逼供。
“我願意問你是因為我心好想給你一個痛快。識趣一點告訴我,你的命門在哪裡?”
少女的聲音又甜又柔,輕輕的低語,像是在說什麼情話。
“你果然不是看起來那麼軟弱。一想到這樣您的殘忍隻屬於我,我整個人都興奮極了。
那副碰一下就會掉眼淚,哭的楚楚可憐,永遠隻能瑟瑟發抖躲在巨龍懷裡的樣子太乏味了。
達伽納原本就該是玩弄人心踩著愛慕者屍骨活下去的絕世妖姬啊。沒錯,再捅得用力一點,這才是您真正該有的樣子。”
“如果你堅持這麼嘴硬,我可就隻能一刀一刀來試你的命門在哪裡了。”
姬訣說話間又一刀捅進了他的腹部,她的聲音完全冷了下去,“難免要多插出幾個洞,那樣你會死的很痛苦。”
巫妖深吸了幾口氣,臉上的笑容無法維持,卻仍然竭力表現得遊刃有餘,“在死亡之前,我更想知道您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驚喜是不知道的?”
姬訣冷冷道:“曾經你想肢解我,我做不到那種程度,但幫你把胳膊腿都剁下來還是可以的。你想試一試嗎?”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說出這殺手一樣的台詞。
但眼前的生物無論從各種意義上來看都根本不算是人,也談不上是殺人吧?
頂多是……物理淨化妖邪而已。
少女的聲音裡是冰冷的殺意,巫妖確信她是真的打算那麼做——無法找到他的命門就把他剁成塊。
想到那個場景,他胸膛內殘破的心臟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跳動,不止胸口疼痛,甚至四肢都開始隱隱作痛。
他不具有鮮血女巫那種被剁成多少塊都能完好無損重新拚合的不死能力。
他隻是自愈能力還算強,但被剁成塊的話,他真的還能自愈嗎?
就在他沉默的片刻時間裡,姬訣已經利落的將劍抽了出來。
冰冷的劍鋒貼在他的肩膀上,淺淺的劃開油皮,試探著下切,像是餐桌上的食客將薄薄的餐刀對準烤肉的骨縫,尋找一個最合適切下整條腿的時機。
少女執刀的手很穩,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稍微變一下。
喪失視覺,眼前一片黑暗,最細微的動靜與肢體感觸都會千百倍放大。
無聲的壓力就像潮水,一點點湧來將他淹沒,令他窒息。
巫妖的額頭沁出汗,呼吸變重,他無法承受的開了口,“等一等!”
那柄切在他肩膀上的刀鬆了力量,巫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他嗓音沙啞,“來做個交易吧,姬小姐,我有一些你肯定想要知道的消息,你放過我。就當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說說看。”
“你知道自己是達伽納,應該也知道自己很好吃吧。吃掉你的話就不用再辛辛苦苦的到處找材料,一遍遍鑽研魔法,獨自行走在這條看不見終點的路上。
隻要吃掉你,馬上就能到終點。這個世界上像是巨龍那種天生就擁有強大天賦的生物可太少了,太多太多的生物用儘一生也無法走到這條路的終點。就算是巨龍這樣可怕的生物也會受到這樣的誘惑,全世界沒有任何生物能抵禦這樣的誘惑。”
“一堆廢話,彆賣關子。”
“我也抵抗不了這樣的誘惑,但是比起吃掉你,其實我更想知道為什麼。達伽納到底為什麼會擁有這樣奇特的能力。我嘗試過對你的星盤進行占卜,但你根本沒有星盤可言,太奇怪了。好像你根本就不存在。有一股力量遮蔽了你的命運,我無法窺探你的過去與將來。”
巫妖喃喃道:“但前些天我在機緣巧合下聽到一個傳言,達伽納的體內有一種特殊的結晶,無法肯定那是什麼,但每一個達伽納體內都會產生。那是自然給予你們的豐厚的饋贈,也是你們不幸的源泉。”
“你知道亡靈女神是如何晉位為神明的嗎?”巫妖突然笑了起來,“祂曾吞噬一隻達伽納,那豐沛的力量使祂成為神明。
祂握有達伽納的力量,堪破了達伽納的秘密,甚至製作出可以定位你的羅盤。我鑽研過那個羅盤,它最核心的東西是一根頭發,一根烏黑的類似人類的頭發。”
“祂曾用達伽納的血肉奠定了作為神明的榮光,而吞噬下達伽納得到晉位的不止一位神明。此時黑暗之中,他們都在準備獵殺新的達伽納。”
“你準備好了嗎?”
燭光逐漸微弱,他緩緩轉動頭顱,兩隻無神的銀丸向她投來目光,“迎接來自神明的獵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