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友不由失望,心中剛剛升起的激動,消逝而去。
希望又破滅了。
難道這文運盛世,他有生之年看不到任何希望?!
“不過,弟子蹲在小昏侯的造紙作坊大門外,觀察了足足兩日。幫小昏侯,略微核算了一下造紙成本...頗為令弟子驚訝。”
董賢良不慌不忙道。
“哦,說來聽聽。”
孔寒友驚詫。
“作坊主匠孫氏一名,弟子從其左鄰右舍調查得知,其收入約日薪俸一兩銀子。其餘造紙工人約三十名,日薪俸三十文銅錢,每日總工錢大約一兩銀子。
造紙原料為樹皮、竹等,非常便宜,數十斤樹皮一文銅錢...幾乎可忽略不計,不到一兩。
所耗的炭火錢、牛力錢,等等,一日約二三兩銀子左右...估計不用這麼多。削完樹皮的木材,直接用來燒炭火。
作坊每日產紙,約一萬張,全運送到平王府,以二十文一張的價格,賣給金陵城的權貴大族。
這造紙作坊的一日支出最多是五兩,但賣紙的一日收入卻是白銀二百兩...利潤,足足四十倍之巨!”
董賢良驚歎,又服氣的說道。
如此恐怖的利潤,簡直難以想象。
他在計算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算錯了,少算了個零。可是不管怎麼算,都還是這個結果。
除了最初建造造紙作坊,花了近幾千兩銀子之外。這作坊,就再也沒怎麼花過錢了。
完全是一隻金母雞,每天不斷下金蛋。
“成本開支五兩銀,收入二百兩銀?...這,這怎麼可能。”
晁方正聽了,也是滿臉的錯愕。
調查昏侯紙一事,他們兩人是分頭行動的。
他並未去作坊,這幾日隻是去平王府轉了轉,打聽了一下昏侯紙和小昏侯的種種紈絝作風,頗讓他厭惡。
他也沒想到,董賢良居然去造紙作坊,詢問工人的薪俸、樹皮的收購價。
“這意味著...”
晁方正臉色都變了。
意味著小昏侯這個大紈絝,在瘋狂的吃門閥、官宦、貴婦們的血,在乾一本萬利的買賣。
被那些儒生們知道,肯定會激動的上書皇上,逼迫小昏侯獻出造紙術,或者降低紙價。
不過,這造紙作坊...是平王府李虞郡主名下的產業,這肯定會招惹平王之怒。
也未必真有人敢去逼小昏侯。
“這昏侯紙的真正成本,半文銅板就足夠造一張紙,連一文都不到。但竹簡的價錢,是一文一卷。
小昏侯哪怕是把昏侯紙的價錢,降低到一文,他也能吃一半的高額利潤,賺大筆的錢財。...可他,他居然開價二十文...這是在搶錢啊!
唉,這大楚也隻有小昏侯,有膽子敢乾出這種事情。”
董賢良歎氣道。
孔寒友再度陷入沉默。
昏侯紙的成本出奇的便宜,比竹簡還便宜。
那麼以紙代簡,還有問題嗎?
一卷百頁書,不過上百文銅錢。天下儒生、士子,都會第一時間丟棄竹簡,改用極為輕便的昏侯紙抄寫書籍。
學子們千裡求學,再也不用為無法攜帶書籍而犯愁了。
這一切的前提是...小昏侯舍得把紙價降低下來。他的後台太硬,很難逼迫他。
不管了。
明日早朝,他便上書陛下,表彰小昏侯的造紙大功,儘量讓昏侯紙推廣到整個大楚的郡、縣、封國。
讓天下文人士子,早日都可以用上昏侯紙。
孔寒友心意已決。
“小昏侯造紙,乃是天下奇功。他雖然紈絝,但憑造紙奇功一件,足以抵消早先無數頑劣之事。吾明日早朝,跟陛下奏報此事。
此事你們就不用再管了...至於昏侯紙的成本,不可入第四人之耳。以免得罪平王和小昏侯。”
孔寒友正色道,“對了,臘八的殿試策問就快到了。你們二人這幾日便在孔府裡安心讀書,做學問。早日出仕,協助君王,匡扶天下社稷!”
“是!”
“弟子謹記,定當全力以赴!”
董賢良、晁方正立刻一起拱手。
心中都是對恩師無比的感激。
孔寒友身為禦使大夫,手中每年有一個歲舉的舉薦名額。再加上孔府還有一個名額。
孔氏身為大楚的大族,府中眾多孔氏子弟,都在等著舉薦出仕的機會。
但孔寒友依然將這兩個名額,給了他們這兩位得意弟子。
此乃恩師之大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