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謝丞相的幾名大臣吵嚷鬨著,要駁回小昏侯自薦書,可一聽孔寒友有簡上奏,瞬間便肅靜下來。
謝胡雍主相和眾大臣們,都驚詫的望向孔寒友。
禦史大夫,三公之末。
但上可勸誡帝王,下可監察諸侯王、丞相、太尉等在內的文武百官是否奉公守法、德行缺失,是朝廷上最令百官畏懼的重臣。
通俗的說,禦史大夫就是專司監察,雞蛋裡挑骨頭,負責罵人的官。
一旦被他抓到了毛病或罪證,輕則罰俸祿,重則貶官、入獄。
尤其是,這位禦史大夫孔寒友很少開口。一旦有簡上奏,往往出手狠準猛,事後幾乎必有官員遭到貶逐、下獄。
彆說百官敬畏了。
隻要他一開口,連皇帝都頭疼。
但是,早朝上,奉行的是一事一議的原則。
謝丞相剛剛上奏,還沒有得出結論呢。
按理,也要先商量完謝丞相的這份歲舉名單的奏報,皇帝裁定之後。眾臣們按照排位再接著上奏,議論下一個奏報。
哪有一事未閉,又奏一事的道理?
“孔愛卿有何事奏報,如此著急?”
項燕然和氣問道。
孔寒友從冕服袖袍內取出一個錦盒,奉上道:“臣昨日查巡金陵城,尋得祥瑞一件,乃當世第一文運之寶,進獻於皇上。”
此言一出,頓時金鑾殿內,眾臣們一片嘩然,臉色古怪。
祥瑞?!
大家同朝當官,都熟悉官場上的套路。
所謂的“祥瑞”,便是哪些偏遠地方的郡守、縣令,生怕皇帝忘記了自己身在偏遠,一心為陛下治理郡縣,頗為辛勞,還請陛下看在勞苦功高的份上,加官進爵,或調回金陵皇城。
便經常把一些“禾生雙穗,地出甘泉,千年神龜,黑眼白熊,白狐,白虎”,等等奇禽異獸,作為轄內的祥瑞之物,送到金陵城來,隱晦的表達請求皇帝嘉獎。
所謂獻祥瑞,便是請求再進一步的意思。
皇帝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通常也會“嘉獎”勉勵一番,以免這些郡守、縣令們感覺不受皇帝重視,心生苦悶。
這種事情也就偶爾乾乾,哪位郡守大臣要是天天進獻“祥瑞”。禦史大夫肯定會毫不客氣的參他一本,罵他不乾政務,整天想著鑽營官位。
金陵城內的朝官們,近在皇帝身邊,不必擔心被皇上忘記了,當然不會乾這種頗為丟臉,容易被禦史府盯上的事情。
但是,你孔寒友這位禦史大夫,朝堂三公之末,地位僅次於丞相、太尉,深受皇帝寵信,怎麼自己帶頭獻“祥瑞”?
難道孔大人,想要再進一步,位列三公之首丞相之位?
可是謝胡雍主相已經當了十多年的丞相了,皇帝用著他也好事,顯然沒有換掉主相的意思。
就算謝胡雍主相乾不下去了,王肅副相還眼巴巴的等著後補呢。孔大人想當主相,還差了兩步。
“孔愛卿要獻祥瑞?”
項燕然也是大為詫異。
這位禦史大夫不去監察百官,在金陵城內尋了一件“祥瑞”獻寶,這是要乾什麼。
禦使大夫,孔大人罵人一向厲害無比,朝廷上難有人出其右,難道孔大人是拐著彎罵自己昏庸?
“不錯!皇上請過目!”
孔寒友再次叩拜。
項燕然接過金絲檀木的錦盒,打開卻見裡麵是一冊薄薄的紙書。淡粉色,約百張,麻繩裝訂成一冊書籍。
精美的紙書!
筆墨在這冊書籍上書寫了整本的《論語》、《詩經》、《楚辭》。
項燕然目光大動。
皇宮裡也有不少麻紙,他試著寫過,但不太好用。
麻紙的孔隙很多,墨汁極易滲透,導致字跡很快模糊。不適合做成長久保留的書籍。
而且麻紙價格太貴,十文一張,是一卷竹簡的十倍之巨。非大富之家,不會買麻紙。
他試過幾次,覺得不堪大用,也就丟在一旁沒有再理會。
但這一卷紙書,質地極佳。
以筆墨寫了百頁,整整一本書的《論語》、《詩經》、《楚辭》,足有十萬字以上。
這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