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門,皇宮正南最外的一道門。司馬門內側,是公車府所在辦公的府邸。
公車府平時接受各地方官員的文書,臣民上書,以及征召接待、收取舉子們的舉薦書等等繁雜之事。
不過,自從歲舉改革成了科舉製度後,他們的擔子稍微輕了一些。
科舉考試放在了各地貢院,將由專門的地方官員來負責。
皇帝項燕然擺駕司馬門,高高坐在宮門殿上,準備聽一聽孔寒友和小昏侯的當麵辯論。
蔡和大太監帶著一群太監們忙前忙後,派人去平王府召小昏侯,安排這次當眾辯論。
太尉李榮、禦史大夫王肅,兩位三公大人分列左右賜座。
其餘九卿,太常盧梓、郎中令崔浩然、廷尉鄭景榮、大鴻臚劉騏、宗正項泓、太仆王驍、衛尉程不失、少府蕭恭望、大農令楊褚等高官們,坐在宮門大殿兩側,一同旁聽。
官位再小一點的朝臣們,在司馬門宮殿上坐不下,隻能到宮門外去旁聽入座了。
“王大人,你這提議真高明啊!”
楊褚笑眯眯,低聲道。
讓孔寒友和小昏侯當眾大辯論,這是讓他們的矛盾公開化,激烈化,迅速惡化。
這樣,儒派和小昏侯兩家以後就不會再混到一起,想法子坑他們這些門閥勳貴。
反正不管結果如何,他們坐山觀虎鬥,穩贏不輸。
“哪裡!”
王肅一笑道:“這世間大道理,越爭辯越明晰。誰有道理,咱們自然是支持誰。我也好奇,小昏侯為何鐘愛全科取士!”
...
主相孔寒友出了宮殿外。
“諸位儒生且起!”
“皇上聖明,已經準許本官和小昏侯,在宮外當眾辯論科舉考試,該采取全科還是儒科。眾位退到宮門一旁,聽辯論即可。”
“小昏侯片刻將至,場地讓出來!
他對眾跪在宮門外,泣血上書的儒生們說道。
“皇上聖明!”
“謝丞相大人為我等主持公道!”
頓時,上千名儒生們聞言,不由歡呼沸騰。
皇帝沒有直接聽信小昏侯,而是給了他們儒生一個辯論的機會。這對他們挽回大局,帶來最後的一個機會。
隻要主相大人能當場辯倒小昏侯,科舉考試隻考儒科,他們儒生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盛世。
儒生們立刻讓出宮門外的場地。
宮門外左右兩側,孔寒友在右側一塊團蒲席地而坐。
數以千名儒生們,紛紛在主相孔寒友身後坐下。
顯得人多勢眾,烏泱泱一大片。他們代表了金陵儒生,更代表了大楚皇朝百郡千縣的數萬儒生。
而另外一邊,則是小昏侯的位置。當然是空蕩蕩的一個團蒲,周圍沒有一人站在附近。
顯而易見,沒有一個人會在站在小昏侯這邊。
很快,這個震撼的消息,迅速傳遍了金陵城,舉城轟動。
那些沒有參加抗議的儒生們,也紛紛趕來皇宮外助威,聚集數千之眾。
許多王侯、門閥士子們,紛紛趕來皇宮外,旁聽這次孔大人和小昏侯的公開盛大辯論。
連老丞相謝胡雍都乘坐馬車,在謝氏門閥眾子弟們的簇擁下,趕來旁聽這次大辯論。
聚集在皇宮外看熱鬨的人群,越來越多,幾近數萬之眾。
將皇宮外,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
一隊太監來到平王府,通知小昏侯立刻去皇宮。
不多久一輛五駕馬車出了平王府,直奔皇宮而去。
“夫君,這次皇宮急召,命你和孔大人當眾辯論科舉全科之爭。此舉,怕是來者不善。”
李虞在車廂內,有些擔憂。
前麵,夫君剛剛把主相謝胡雍給得罪了,門閥勳貴們現在還在惱夫君小昏侯呢。
現在主相孔寒友又因為科舉考全科,翻臉不認賬。這當眾辯論,分明是要把夫君給狠狠踩下去。
夫君這算是把朝廷官員,全都給得罪了。
這以後,在官場上可怎麼混下去。
“對,郡主說的不錯。那孔夫子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糾集了一群儒生,要為難姑爺。”
祖兒也連連點頭。
楚天秀閉目沉思,盤算著此事。
如果他穿越到的是唐宋朝,甚至明清。儒家獨尊的大勢已成,一切休提。
他要是跟儒家對著乾,宣揚全科舉仕,估計骨頭要被儒生們揚灰,渣渣都不剩下。那種情況下,他唯有裝孫子,要麼當自己的小侯爺,要麼乖乖參加科舉就是了。
但是,這大楚皇朝不一樣,“黃老之術”官員實力龐大,離“獨尊儒術”還遠著呢。
儒家在大楚皇朝的底層雖然已經成了一股龐大的勢力,光是金陵城就集聚了數千上萬的儒生,可是在朝堂上遠遠沒有到一呼眾應的程度。
門閥勳貴派係,才是朝廷官員的核心。
雖然這些門閥士子也都讀儒書,但他們也讀黃老之書,讀各種雜書。
他們什麼書都看,所學甚廣。
士子們以家族門閥利益為重,並不太在意儒家的興衰。
儒家不行,換一家學說,日子照樣過。
黃老之學大興了六七十年,也沒見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大楚皇朝,眼下正是百郡千縣的儒家勢力崛起,紛紛呼喊著“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前夜...離儒官稱霸隻差一步之遙。
差一步,就是天地懸殊。
儒家既然還沒有稱霸。
楚天秀當然不懼硬撼孔寒友,打壓了儒家就打壓了,那又怎麼樣。
秦皇打壓儒家,儒家除了嘴炮痛罵秦皇,拚命抹黑之外,也沒彆的辦法。
他還有機會,將儒家“獨尊儒術”的野心,扼殺在萌芽之中。
“放心,為夫早有準備。”
楚天秀睜開眼眸,淡笑。
在推出“科舉製”的時候,他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所以才早早埋下伏筆,把主考官位置給搶到手。
孔寒友和儒派官員們夢想已久的“廢黜百家、獨尊儒術”,忽然因為科舉考全科,一夜間破滅了,定然不甘心。
天下儒生定然會大舉反撲,想要把他這主考官給扳倒。
隻是,楚天秀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方式——儒派領袖孔寒友要和他在皇宮門外,當著儒生和滿朝官員的麵,辯論全科和儒科的利弊。
既然大家一起嘴炮,那就來唄!
他楚天秀怕的是彆人動刀動槍動粗,他一個人打不過。他才不怕彆人嘴炮。
主相孔寒友和儒生們一起嘴炮,他也不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