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被同為古代見識過的太傅識破了,有些尷尬,同時大腦飛速運轉,緊急想著理由。
“還沒有編好嗎?需不需要再給你一刻鐘?”
裴覺寒沒有催促,隻是繼續幫唐言塗抹著防曬霜。
這個傷疤怎麼來的他是知道的。
他對小殿下的全部都了如指掌,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當初那個混用無能的老皇帝將死之時,他正在物色下一任的傀儡皇帝。
這個傀儡要聽話、乖順,合他心意一些,不然那個老家夥的死便失去了意義。
他理所當然得看上了那個愚笨的十九殿下——
那個老皇帝最不受寵,卻又最為貌美的小皇子。
他第一次見到對方,就覺得這位小殿下乖巧得像是小寵一樣,脾氣好得要命,就算是生氣了也隻能不痛不癢地咬上他一口。
不像是冷宮裡長大的,反倒像是金鑾殿裡千嬌萬寵長大的小貓兒。
他把這隻貌美乖順的小貓撿了回去,按照原定計劃為他準備著一切。
他的貓兒合該穿上最華麗的衣裳,把龍椅坐著玩,每天山珍海味不斷。
他隻需要聽話就好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自己站得太高,仇家太多了。
他的小貓一露麵,就受到了傷害。
裴覺寒眸光沉沉地看著那道疤痕,手下放得不能再輕。
他心軟了,所以他放棄了。
嬌弱的小貓還是養在金碧輝煌的寢宮裡比較好。
“你怨嗎?”
裴覺寒沒頭沒尾地問道。
“啊?怨什麼?”
“這個疤是我自己弄的。”
唐言抬頭看向裴覺寒,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撒謊的痕跡。
“太傅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攝政王身邊呆過一段時間。”
唐言回憶著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在冷宮裡饑寒交迫,那裡太寂寥了,就連有人死掉了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唐言說著,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然後我違背了命令跑了出去,我想給照顧我的嬤嬤找禦醫,正巧撞上了攝政王。”
那個時候攝政王真正清理他的敵對黨派,他不小心撞上,兩人四目相對。
當時攝政王分明發現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戳破,還讓他看完了全場。
直到他被一個急功近利的太監從藏身的地方揪了出來,摔到了攝政王的麵前,臉頰都蹭破了皮。
唐言當時以為自己就是死路一條,結果對方反而將那個太監殺掉了。
他聽見對方說:“這是十九皇子殿下,皇家血脈身份尊貴,豈是你們這些下人能夠如此隨意對待的?”
唐言不寒而栗。
“後來……後來攝政王就把我從冷宮中撿了回去。”
唐言眼神閃了閃,將中間的部分全部隱瞞,隻挑了些重點
的部分說。
“一開始我以為他是想把我關起來,但後來我發現他不限製我出入,也沒有苛待我的吃食,我一直在試探對方想乾什麼,但毫無頭緒。”
唐言垂了垂眼眸,“他好像就把我當成一個養著好玩的花瓶,擺著好看的那種。”
“當時我就想,花瓶就花瓶吧,比那個世界的許多人過得都要好多了,隻需要在對方回來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在對方生氣的時候出現。”
“不然可能就被順手砸了。”
“再後來,他大概是嫌棄花瓶過於沒用了,對我說想讓我去學堂學點東西,在政事上可以點幫忙,我就認識了太傅。”
“有一次秋獵,太傅沒有去,當時發生了動亂,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刺殺,場麵很混亂。”
裴覺寒察覺到了唐言的避重就輕,直接點明道,“當時是因為你被攝政王牽連所以被刺殺……”
“不是哦,我一直覺得那次也是衝著攝政王去的。”
唐言搖頭晃腦地說道,“然後我看他分身乏術,就幫他擋了一下。”
“其實沒有多深啦,隻是我是易留疤痕的體質。”
裴覺寒一下子就抓到重點了,他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凶狠起來,“你知道傷你的是誰——”
在那一瞬間,唐言的眼神中閃過驚慌失措,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唐言抿了抿唇,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坦白道,“知道的。”
“是柳家的小姐姐,她誤以為家族要將她嫁給攝政王是被對方逼迫的。”
“她是閨閣小姐,就算使用暗器也沒有很大威力啦。”
唐言故意說得十分輕鬆。
但裴覺寒陰沉的臉色依舊沒有轉變,“所以她傷了你你還為她保密?”
提到這裡,唐言臉上頓時有些心虛,但語氣卻十分理直氣壯,“不然呢,讓她死嗎?”
唐言頓了頓,用極其肯定的聲音說道,“她會死的。”
裴覺寒看著唐言將腦袋埋在臂彎之中,看起來很不想回憶這些東西。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的小殿下會生地如此心地純良,看不得一絲殺戮與陰暗。
他本不屬於那裡。
那裡對他來說,太過於殘忍。
“那攝政王呢。”
裴覺寒沉默了許久,久到唐言以為他都不會再開口了。
“什麼?”
“你不是很害怕他嗎,為什麼還想要幫他擋那一下。”裴覺寒看著那到傷疤,問道,“不疼嗎?”
“一開始是疼的。”唐言小聲地說道。
“但是後來禦醫幫我上了一種很神奇的藥粉之後,就不疼了。”
“至於為什麼要幫他擋那一下,是因為我怕他死掉了。”
唐言偏過頭,看向裴覺寒,說道,“他不能死的。”
“太傅之前不理解的話,現在應該是理解的吧。”
唐言看著裴覺寒,那雙清澈透底的眼睛
仿佛能看穿所有人的內心。
“我害怕他,
是因為他獨斷專裁,
還喜怒不定,猜忌心很重。”唐言用抱怨的口吻,說出所有人都害怕他的地方。
“但是,我的害怕是因為和這種人相處很累。”
“我不聰明,看不懂局勢,也不能一年看百年。”
“他做的那些事,當時的人可能是一種評價,但千年之後,可能又是另一番評價,反正不是我能評價得了的。”
唐言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很輕鬆,他是真心實意如此想的。
“好啦,不說這個,我幫你塗。”說著,唐言就拿過防曬霜擠了一大泵,用塗臉霜的方法幫裴覺寒塗了一層防曬。
唐言後來又補了好幾l次防曬,可最後他還是被曬到了。
“可惡!我再也不要白天出門了!”唐言趴在裴覺寒的背上,神色懨懨地開口。
“那言言就在房間裡呆最後兩天?”裴覺寒背著唐言從海邊走回小樹屋。
“不要!”
唐言立馬就拒絕了。
“出來玩還要呆在房間那有什麼意思!”唐言憤憤不平地說道。
“可之前言言不也在房間裡麵睡了整整……”
裴覺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閉嘴!”
唐言的手很軟,被海風吹得有點冰涼,落在唇瓣上,像是軟乎乎的奶凍。
“打電話給周默,我就不相信這麼大的島,沒有什麼夜場活動。”
唐言說完,就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戳開了周默的聊天框。
【言言:嘀嘀嘀,夜場活動有無?】
【瘋狂星期日:遊輪派對,就在今天晚上,一直持續到明天,來不來?】
周默一下子發來了好幾l條信息,一條條都是誇讚這個遊輪派對的豪華和趣味,不知道的還以為遊輪請的推銷員。
【瘋狂星期日:你真的不來嗎?錯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瘋狂星期日:你想想,這可是最後一晚的狂歡,馬上就要回家調整作息,然後就要開學了,開學之後哪還有幾l乎參加這麼大的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