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彎彎繞繞的試探,周芸終於可以肯定地給唐父唐母得出結論。
“言言之前確實是有孤獨恐懼的症狀的,但現在基本都快痊愈了。”
“我猜測是可能由於唐言小時候,缺乏父母的陪伴,大哥又和唐言有一定的年齡差距,裴覺寒的出現正好彌補了這片缺失。”
“發作的原因?這個原因很簡單卻是多方麵的,比如雷雨天害怕打雷,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安慰他,比如不小心被關在雜物間好幾天沒有人發現,都是可能造成這種心理疾病。”
“緩解這種疾病的症狀主要是要給孩子足夠多的安全感,隻要他相信自己永遠不會被丟下,需要陪伴的時候,有一個人永遠會出現在他的身邊,這種情況就會緩解很多甚至治愈。”
“聽起來確實有些困難,比較誰能保證言言需要的時候裴覺寒一定會在身邊?但其實隻要唐言相信就足夠了。”
“現在隻要稍加引導,給予足夠的安全感,雖然無法徹底治愈,但是可以減弱很多,頂多就是比一般孩子更加敏感、粘人一些。”
周芸說完唐言的情況,輪到了裴覺寒,她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至於裴覺寒,他的情況就複雜多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確實有些不太健康的地方。”
“我建議您最好將他帶到我的診室,進行專業的量表評估。”
終於得到最準確的信息,唐父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唐母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養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生了病卻沒有人發現!甚至有極有可能是自己造成的。
全家痛定思痛,決定將公司業務的重心全部轉移回國內,儘量避免出差,按照心理醫生的建議,給兩人足夠多的陪伴。
當周芸要離開的時候,給唐言和裴覺寒每一個人都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這是為了感謝你們最近幾天的關照準備的。”周芸將禮物放到了唐言的手上。
唐言一看是他喜歡的小零食,十分開心地就接了過去,捧著禮物問道,“芸姨要走了嗎?”
“嗯嗯,我還有工作呢。”
周芸說著,又將另一份禮物遞給了裴覺寒。
裴覺寒看了看,是和唐言同款的小蛋糕,隻不過唐言是芒果味的,他是巧克力味的,還算是喜歡的口味。
裴覺寒詫異了一下,但也收下了,可他收下的一瞬間突然冷不丁地開口,聲音不大不小,用平靜陳述的語句道,“芸姨走後,他們也會跟著辭職吧。”
周芸一愣,隨後便問道,“你都看出來了?”
裴覺寒還是如出一轍平淡的語氣,點了四個新來的傭人,恰恰都是周芸心理診所團隊的。
一共就五個,本是打算從生活
各個細節為周芸收集信息的,一下子全部被裴覺寒揪出來了。
周芸驚訝極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敏銳的人,能將她團隊的所有人都找出來。
這一舉動,讓周芸對裴覺寒這個患者的棘手評估程度更深了。
得知這個消息,唐父唐母和唐大哥再一次連夜召開家庭會議。
可幾人商量來商量去,決定還是將這件事同裴覺寒講清楚,帶著他去心理診室進行治療。
當唐言和裴覺寒被唐母第一次帶去心理醫院時,唐言還是好奇又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明白地看向裴覺寒,詢問道,“你生病了嗎?”
裴覺寒摸了摸唐言的腦袋,笑道,“可能吧。”
唐言似懂非懂,跟著裴覺寒去了好幾趟心理醫生那裡。
有他在門外,在裴覺寒透過玻璃可以看見的視線範圍內,他的情緒便十分穩定,穩定到無懈可擊的地步。
可當唐言一離開,哪怕隻是去上一個廁所沒有告訴任何人,當他失去對唐言行蹤的掌控時,整個人就變得十分焦躁,極具有危險性。
“這麼樣周醫生,這是第四次谘詢了。”
麵對唐母的詢問,周芸搖了搖頭。
沒有任何辦法,就連催眠她都用上了,但裴覺寒的心理防線簡直無懈可擊,就好像做過專業的訓練一般。
整整四個星期,每個星期都來,可她偏偏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連根本的病因都找不到。
經過這一個月的反複進出心理診所,唐言後知後覺地終於判斷出來了,裴覺寒好像就是生病了,心理上的疾病。
唐言看著家中十分凝重的氛圍,終於忍不住在爸爸媽媽和大哥日常例行家庭會議的時候,加入了進去。
“我覺得我可以參加的,裴覺寒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可能知道很多事情。”
唐言麵對爸爸媽媽的視線,連忙說出自己的理由,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趕出了書房。
唐父唐母神色複雜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唐言。
畢竟裴覺寒的這個心理疾病確實和唐言緊緊掛鉤。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裴覺寒的症狀表現僅僅是對唐言不合適的占有欲,對本人身體沒有任何傷害,他們甚至覺得順其自然也是可以的。
兩個人都是一家人,從此緊緊相連,最後真的綁定在了一起也沒有關係。
可唐言現在還願意聽話便沒有什麼,但日長大了,變成案例中的那個孩子,不願意再聽話了,想談戀愛了,要結婚了,那必然會一片腥風血雨。
這不論是什麼感情,都太扭曲了。
到時候極可能傷害到他人,又傷害到自己,這對兩個孩子都將是一場災難,可能變成無法挽回的場麵。
這是最壞的打算,但這也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言言真的想聽嗎?”唐母再三確認。
“嗯嗯嗯。”唐言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
“那、那和言言說了,言言千萬不要害怕,覺寒隻是生病了。”
唐言瞪大了眼睛,再次謹慎地、慎重地,點了點頭。
“覺寒他……”
唐母剛起一個話頭,裴覺寒就已經推門而入。
“言言,你在這裡?”
裴覺寒如無其事地詢問道。
“對、對呀,怎麼了嗎?”
唐言見裴覺寒來抓人了,頓時有些心虛,走了回去拉裴覺寒的衣袖,下意識撒嬌道,“你找我呀?”
裴覺寒盯著唐言的麵孔看了許久,又環顧了書房一整圈的人,心理醫生在,父母在,大哥在,唐言也在。
人都齊全了。
接著,他便緩緩開口道,“你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病因?”
“我可以說。”
裴覺寒的話宛如平地瞬間投下一顆驚雷,在場的人都變換了神色。
“你早就知道……”
心理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裴覺寒將目光投了過來,再次開口打斷了她。
“但我隻說給唐言一個人聽。”
“至於他願不願意告訴你們,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