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開一看,原來是她爸發來的,心頭一抖,卻見上麵寫的是最近邊疆天氣多變,夏季飛雪,她要注意身體,好好臨摹,千萬彆耽誤正事。
塗南好好組織了一下語言,順著他的意回複完,就沒什麼可聊的了。
她跟她爸一直說不上親近,除去必要的交流,翻來覆去也就這幾句話,有時候比陌生人還客套,三句裡有兩句都不離壁畫。
就連所有聯係方式保存的稱呼也不是“爸爸”,而是他的大名塗庚山。
塗南習慣了,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又翻了一下微信,發現再無其他消息,她的聯係人少得可憐,不算她爸這條,最新的還是上次肖昀發的那句“我們分手吧”。
當時她隻回了一個字:好。
糾纏無益,你既無心我便休。
“哎喲喲,小樣兒,你還打我,看我不滅了你!”方阮遊戲打得興起,大呼小叫。
塗南朝他那邊看一眼,想起先前他還吐槽自己沒有朋友圈,順手就點開了朋友圈。
她自己的朋友圈的確沒開,嫌麻煩也沒那個時間,何況每天就是畫畫,又有什麼可發的?
粥終於熬好了,塗南兩指一捏,揭開鍋蓋,一手隨意去翻更新狀態,入眼便是一張照片——
一張牽手的照片,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十指交纏,緊密不分。
沒有文字描述,隻有一個曖昧的親吻表情。
發布者的位置是肖昀的頭像,時間是昨天下午四點五十五分。如果沒記錯,當時她正困於觀音殿,眼前是另一個男人伸過來的手。
肖昀早年曾有過一個白月光,後來沒成,這事兒塗南是知道的。
當時他毫無預兆地提分手,她就心如明鏡,無非是心頭的白月光回來了,她便從朱砂痣成了一滴礙眼的蚊子血。
鍋蓋砰地一聲蓋上,嫋嫋米湯白霧升騰如煙,塗南冷笑一聲:“垃圾。”
櫃台後的方阮聞言驚駭抬頭:“……”
角落裡,塗南倚牆而立,素眉冷眼:“沒說你。”
※※※
一輛SUV開進停車場,粗狂的車身轉了個向,在車位上穩穩停住。
安佩等在外麵,敲一下車窗玻璃,朝車裡的人揮揮手。
石青臨從車上下來,身上穿著簡單的白T長褲,額角一層細密的汗,一看就是剛健身回來。
安佩雖不是第一次見他這模樣了,但見一次就要說一次:“你可彆是個機器人吧,每天工作到那麼晚還能去健身,哪兒來的這麼多精力啊?”
石青臨把車鑰匙收進褲兜,邊走邊說:“承你吉言,那樣我的時間就用不完了。”
“魔鬼……”安佩嘀咕一句,追上他,搖搖手裡的手機:“錢我轉給那個方阮了,一無所獲還要八百,也真夠坑的。”
石青臨說:“人是你找的,坑你也得認。”
安佩撇撇嘴,她隻是聽說那個網咖小老板有門路,誰知道進去後會什麼都看不到。
“那現在怎麼辦,還要再去彆的地方找找靈感嗎?”
“來不及了,這個項目不能再拖了。”
安佩問:“怎麼,難道那邊又來電話催了?”
“嗯,昨天下午在寺裡的時候就打來了。”
那通電話實在打得太久了,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沒看見觀音殿裡的壁畫。
想起觀音殿自然而然就想起殿門口那一幕,石青臨腦中首先浮出防護網那一片密細的綠,其後是隔在後麵的那個人。
看她本來就那麼等著,並沒有半點狼狽相,等轉頭與他的視線撞上,眼神裡卻多了一絲不自在。
現在想起石青臨依然有點想笑,她不自在什麼呢,無非就是古怪處境被他撞見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怎麼辦?”安佩有點著急:“網上的資料千篇一律,又看不到那什麼臨摹本,要不我們就放棄壁畫這個元素得了。”
“重新找元素不是更費時間?”
“……”說的也是。
這個項目他們準備了大半年了,現在要重新開始的確不劃算。
安佩跟在後麵小聲囁嚅:“還不是怪你太嚴苛,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怎麼會拖到現在還在找壁畫……”
石青臨腳步快,不一會兒就走出了停車場。外麵是幾棟寫字樓,隔著一大片綠化區,馬路往前延伸。
他記得那條街上有個網咖,就是那個方阮開的。
石青臨的思維很發散,短短幾秒內就從網咖聯想到了網絡,又從網絡聯想到了更多,走了幾步之後,忽然回頭說:“換個方案吧。”
“啊?”安佩回神:“換什麼方案?”
石青臨說:“與其耗費時間去現場看,還不如另辟蹊徑。”
安佩來了精神:“你有主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