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路邊無人便隨手點開了,哪知他會正好經過,看他剛才那徑自走過去的樣子就不大對勁,早知道她就該貼耳聽。
塗南吐口濁氣,點頭說:“對,我是在利用你。”
石青臨說:“給我個理由。”
他並非有意探聽她的隱私,剛才看到她站在這兒一動不動,還想著要不要打聲招呼,結果誤打誤撞而已。
身為網咖管理員,她的情感經曆還挺波折。
現在要他摻和,總得有個理由。
塗南想了想:“你有價值,有價值的人才會被利用。”
“所以我的價值就是這副男人的聲音?”石青臨笑一聲:“可以,想不到你連誇人都這麼彆致。”
“……”塗南忽然又想算了,大不了回去讓方阮來回,雖然她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情。
可手收回來的刹那,手機卻被石青臨拿過去了。
他泰然自若,拿著手機靠到嘴邊,看她一眼,按鍵說:“不好意思,塗南正在忙,實在沒有時間回複,還請你們不要再發來吵她了,她現在好得很,不勞掛心。”
一切行雲流水,自然而然。
滴一聲,發送出去了。
塗南看著他,他眼窩裡有些許的青灰,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喑啞,拿著手機的那隻手有一根手指輕輕點著,似在數時間,數了十來秒,對麵回複過來了。
邢佳發語音問:“請問你是?”
塗南皺眉:“你會不會說多了?”
“是麼?”石青臨又把手機拿到嘴邊,氣定神閒地補一句:“抱歉,塗南嫌我說太多了,那我就不多說了,再見。”
“……”
這次微信那頭再無消息回複了。
塗南忽而有點想笑,沒想到她也會有這麼虛榮的時候,拿一個擋箭牌來遮掩自己眼下的落魄,明明是假的,卻從私心裡覺得有幾分暢快,但也許又是另一種可悲。
石青臨把手機還給她,看一眼她的臉,沒看到什麼神情,隻覺得她有點出神,眼睫在風裡微微地顫動。
“塗南,”他叫她一聲:“我這隻是在幫你。”
塗南看他一眼:“我知道。”
難道她還能會錯意不成。
石青臨點點頭,抿了口咖啡,嘴邊又有了笑意:“當然,我會替你保密的。”
※※※
“啊!!!!”
網咖外麵,離得老遠就聽到了一聲慘嚎。
塗南走回來這一路心情不過剛剛平複,頓時又不大痛快,一把推開門說:“怎麼了?”
方阮在櫃台後兩手抓著頭發,抓得都豎了起來,看到她回來,沒有克製,反而更難受了,乾嚎著說:“那個比賽,那個比賽忽然截止了!我以為至少要滿一周的,忽然說截止就截止了!”
塗南還以為是什麼事兒,把手提包在櫃台一放,說:“那不正好讓你死了那份心?”
方阮當真是心如死灰。
他在塗南的手機相冊裡真找到了一張她畫過的壁畫照片,原本打算等到比賽的最後一天再悄悄傳上去,到時候就算被塗南發現,撤回通道已關,大羅金仙也莫可奈何。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比賽時間居然提前截止了。
他拉扯著頭發,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還不如早點傳上去了!
塗南說:“這種比賽還是不參加的好,一幅壁畫怎麼可能短短幾天就畫出來,本來就不靠譜。”
方阮不甘心,頂著一頭亂毛拉她到電腦旁:“那人家還不是都畫出來了,你看看,錢已經是彆人的了!”
塗南看一眼屏幕上的網頁,上麵一整頁都是參賽作品,頂上有說明,網絡投票最高的排名最靠前,但最終決定名次的話語權還是在官方。
滿眼色彩斑斕,有畫人物的,有畫景象的,筆觸優美的不在少數,但塗南越看臉越冷:“就這也叫壁畫?”
方阮正當氣頭上,附和道:“就是說啊,就這也能叫壁畫?”
“很多畫美是美,可筆觸和畫法都是漫畫的畫法,連這點都區分不了還辦比賽?還有這幾張又算什麼,壁畫沒有壁,跟普通紙上的畫還有什麼分彆,拿水彩塗都比這強。”
方阮原本是自己生氣,這會兒見她模樣好像比自己還要來氣,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情緒。反正他是被說得更氣憤了,一拍大腿說:“不行,我得給他們公司寫信,罵他們一頓才爽。”
說完真的拖過椅子,打開了官網上的意見欄,劈裡啪啦一通打字。
塗南說:“你罵有什麼用?這個比賽明顯有問題,官方無非就是找個噱頭罷了,哪有那份真心去做什麼壁畫?還說什麼展現傳統壁畫藝術的含金量,最大程度還原古代壁畫精髓。”
越說越不屑。
她最後指著牆上《劍飛天》的海報說:“還有,我早就想說了,這個遊戲的名字也很難聽。”
說完似乎舒服了一些,她轉頭朝小屋裡走:“就這樣吧,我準備回去了。”
方阮把她說的話一個字不落地打了下來,忽然不知哪門子開了竅,從手機裡翻出塗南的那張壁畫照片,一並貼了上去。
不是有個說法,叫用作品說話。那樣才有說服力,罵人也罵得有理有據。
裡麵塗南正在忙著收拾行李,並無所覺,方阮一咬牙,點了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