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打了消息,發送。
退出來時看到手機屏幕上自己模糊的臉,他照了一下,摸了摸下巴。
昨天沒有睡好,塗南走後他做了不少事情,在給她發完微信後還忙了一些工作,很充實,但晚上睡覺還是沒睡好,那張床被她睡過後,他怎麼可能睡得好。
第一次帶她上門的時候沒這樣過。
果然是心境變了。
他自嘲地一笑,拎上包,開門出去,又接著低頭發消息,發完了手機就一直在手裡握著,等她的回複。
※※※
塗南動作快,已經在畫室裡開工畫了一會兒壁畫。
畫室太.安靜,所以微信一響,就特彆明顯。
她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是石青臨,除了他之外,她的微信幾乎就是個擺設。
她把筆放下,擦擦手,拿出手機。
果然是他。
石青:我辦公桌上有份文件,能不能幫我送來?
塗南覺得奇怪,這好像是安佩的工作吧?
沒等她回複,緊接著又是一條。
石青:我趕著出差,急用。
石青:當然,你要是還在生我的氣的話,就當我沒說。
他要出差?
那就意味著暫時見不到了。
塗南站了起來,動作先於意識,站了起來才察覺出自己還是打算去了。
但還是糾結了幾秒,是因為覺得他最後那句說的太狡猾了。
也就幾秒的時間,拿定了主意,她拿上外套出門,一邊打字回:你在哪兒?
他發來一個地址定位。
石青:不用急,我等你。
剛才不是他說要急用的嗎?
塗南去隔壁辦公室裡拿了文件,下樓時心想這人居然會說前後矛盾的話。
原本以為地方會很遠,但其實不遠。
她打了個車,十分鐘就到了。
下來後先看到一家哈根達斯店,開在人來人往的鬨市區。
她走過去,推門進店,看見了石青臨。
他腳邊放著個棕皮的旅行包,人站在櫃台邊上,身上穿了件短款的雙排扣風衣,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收在口袋裡,原本在低頭看手機,但塗南一走進去,他的眼睛就離開了手機,看向了她。
塗南走過去,把文件遞給他,看了看他的臉,“怎麼在這兒見?”
他說:“怕你不好找。”
這話半真半假,他想在臨走前見她一下,可真把人叫出來了,又不想她跑太遠,所以自己也走了一段,正好跟她在中途會合。
本來沒想在這兒見,剛好經過,想到哈根達斯那句曖昧的廣告詞,就走進來了。
他轉頭,指指櫃台,“要不要吃一個?”
塗南看了一眼繽紛多彩的櫥櫃,“不要。”
意料之中的答案,石青臨直起腰,他多希望塗南是那種看到什麼就開開心心說想要想吃想買的女孩子,那他就太省心了,可真要是那樣的,估計他也不會動心了。
她什麼都不要,有時候連忙都不要他幫,可他就偏偏喜歡她這掛的。
塗南時不時看他一眼,櫃台後的店員可能是見他們沒有點單的意向,始終在看他們,偶爾進來幾個顧客也朝他們身上望,她轉身說:“還是出去吧。”
石青臨拎上包,拿著她送來的那份多餘的文件,跟在她後麵出門。
外麵路邊停著一輛車,一看到他出去,車裡就有人探頭出來朝他張望。
塗南看看那輛車,回頭問:“接你的?”
“嗯。”石青臨對那人說:“馬上。”
對方點點頭,仍望著他們。
早就到了該出發的點,那邊安排來接的人本來是要去他家樓下接的,剛才等她的時候,他把地方改到了這兒,還拖了會兒時間。
塗南又看他一眼,“去幾天?”
“兩天。”石青臨本想順口說一句不遠,但又故意壓下沒說。
塗南也沒問,以為是挺遠的地方,又瞄一眼那邊的車,“那你一路順風。”
這句話太客套了,石青臨盯住了她,然後往她正麵走了一步,剛好擋住了路邊車裡的視線,低聲問:“氣全消了?”
塗南朝兩邊看了看,路上人來人往,都行色匆匆,沒人注意到他們,才看向他。
果然狡猾,這時候問這個,她故意不開口。
“給你個忠告,”他忽然說:“不要輕易原諒男人,因為男人都是得寸進尺的生物。”
“……”她眼睜大一圈,這人到底說什麼呢。自己說自己?
石青臨笑了,她肯來,他就知道她已經原諒他了。
“我得走了,給你微信。”他拎著包,幾步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那麼乾脆,要不是前麵說的話,塗南都懷疑她是主動來送他的,他還愛答不理的那種。
車還沒開,手裡的微信響了。
她低頭,看到一句話。
石青:你喜歡他什麼?
石青:我指你前男友。
果然得寸進尺,好了傷疤忘了疼,馬上就又提起這個了。
塗南抬眼看過去,石青臨就坐在後排,隔著茶色的車窗玻璃,一張側臉微垂,沒有看她。
她低頭打字:不知道。
她沒想過這個,現在也很想問問自己,當初到底喜歡肖昀什麼。
石青:那你都打掃乾淨了?
塗南:什麼?
石青:有個比喻,人的心就像房子。
石青:被前麵的人住過,打掃乾淨了才能迎接下一任房客。
這說法她都聽過,一點都不新鮮。
塗南:什麼房客?
她完全是順著他的話在回,這句打得太順手了,也太怪了,打完就抬頭看了過去。
車正好開動,石青臨轉頭,隔著車窗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太快,她沒看清,他就從眼前離開了。
手機又是一震,她低頭。
石青:那就得看你想要什麼樣的房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