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誠笑了一下,他知道石青臨的脾氣,不是真生氣,但會說出來,多少肯定是有點不爽了。
“那也得釣得著你才行,我們也隻是想跟你聚一聚而已。”說完看一眼黎真真。
黎真真從剛才打完招呼就低下了頭,沒有做聲。
“聚吧,至少地方還不錯。”石青臨的眼睛沒離開過球場,這會兒到像是要認真看球賽的樣子了,儘管比賽都快要結束了。
他本來也打算找機會帶塗南出來的,換成這地方也不是不行。
薛誠抓住話頭,趁機就跟他討論起球賽,剛才他不在的時候贏了一局如何如何精彩雲雲。
話題轉到運動上,剛才那句話帶出來的一點氣氛也就消弭了。石青臨沒怎麼說話,一直在聽薛誠說,本來趕了一路就有點累,塗南不在,他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
塗南最多隻走開了五分鐘,很快就回來了。
薛誠看她回來,很識趣的就把話題給結束了,轉過頭去繼續看球。
石青臨看著她一路過來的,她越過他的腿,膝蓋擦著膝蓋過去,一隻手掖在外套後麵,坐下來後先朝薛誠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看向他。
“給你。”掖在外套後麵的手拿出來,提著什麼,撞了撞他的小腿。
石青臨低頭,看見一隻紙袋子,捏在她的手指間,因為剛才撞了兩下,還在輕輕的晃。
她聲音比之前更低,所以他也把音量儘量壓低:“什麼?”
塗南另一隻手伸過來,打開紙袋,從裡麵拿出一塊點心。
她還記得黎真真指過的那個地方,剛才聽他說沒吃飯,就想到了那裡,走過去問能不能帶幾樣點心走。
服務挺周到的,服務生給了她專門的紙袋,可惜餐車上隻有點心糕點,她很難得挑出來幾樣不甜的,放在袋子裡拎了過來。
第一次乾這種事情,居然有點心虛,她剛才真有點擔心薛誠他們會看見,還好那兩個人都沒回頭。
石青臨一直沒動,他盯著那塊點心,目光慢慢轉到塗南臉上,“特地給我拿的?”
塗南手裡的點心都遞他眼前了,這麼明顯的事情他還要問,看著他的眼珠不禁動一下,“嗯。”
他忽然低下了頭,在她奇怪的時候又抬了起來,臉上有笑,眼睛都是亮的,“這麼好?”
半真半假的詢問,聲音低的往她耳膜裡鑽,她覺得捏著的那塊點心都要在手裡化了,往他眼前送一下,“快點。”
石青臨沒接,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低下頭,就著她的手指把那塊點心吃到了嘴裡。
塗南愣一下,看著他的臉抬起來,手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他的眼睛盯著她,眼珠又黑又沉,手還沒放開。
氛圍忽然有點變了。
直到一陣掌聲響起,石青臨朝前看一眼,鬆了手。
塗南坐正,下意識又看薛誠那邊,那隻手握了起來。
薛誠回過頭來,“走啊青臨,去下麵打一場!”
下方,比賽終於結束了。
這種表演性質的比賽,看的人也就他們幾個,居然也打了個完整。
石青臨慢條斯理地把手裡的紙袋子折起來,“趕過來都累死了,誰要跟你打什麼網球。”
“就你這非人的體力怎麼可能累,走吧,難得有時間。”
黎真真站了起來,“你們去吧,我要去練一下古典舞,後麵好配合你們。”
她從那排座椅裡走出來,朝出口那頭走了。
石青臨看塗南,“你去不去?”
她搖頭,“我不會。”
薛誠說:“得了,就我們倆去,多久沒跟你一起玩兒過這個了,你還真不肯分點時間給我了。”他直接過來,把石青臨拽了起來。
石青臨站起來,又看一眼塗南,才跟著薛誠走下去。
※※※
從看台下去,到下方的球場。
薛誠是早就準備好的,石青臨完全沒準備。他也無所謂,把風衣脫了搭在網邊,穿著襯衣就進去了。
比賽留下的球具還在,薛誠拿了網球拍拋給他,“你跟塗南就這麼你儂我儂?在那兒半天了,就沒見你眼裡有彆人。真真剛從美國回來,好歹相識一場,你連理都沒怎麼理。”
石青臨一手拿著球拍,一手卷起衣袖,“這不是被你打斷了?”
薛誠發現他連回答都完全無視了黎真真的存在,拿起個球在手裡掂一下,一並拋過去,“看來真真這趟回來沒什麼意義了。”
石青臨接住,拋了拋,沒有接話。
薛誠笑一聲,“人家在美國追了你那麼久,從你回國那刻起就計劃著追回來,現在知道你的遊戲需要舞者馬上積極地找上來,連剛才走都是要為你的工作儘心儘力的樣子,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石青臨完全像是沒聽到,他拿著球朝對麵走,眼睛朝看台上看,塗南還坐在那裡。
他停下來,不走了。
薛誠說了半天,也沒見他有回應,喊他一聲:“你想什麼呢!”
想什麼?石青臨想的全是剛才被打斷的一切,全是那看台上坐著的那個女人。
塗南摸著口袋裡玩偶的樣子,拿著點心給他的樣子,他當時差點就想把壓了很久的話一起說了。
接著他想起,她在微信上說,她都打掃乾淨了。
石青臨忽然就想摸煙,意識到這裡是球場,手才沒動。
手沒動,心思一直在動,從他走到回來,點點滴滴都想了一遍。
他轉頭,大步朝那邊走。
薛誠叫他,“你乾嘛去?”
石青臨一路走向看台。
塗南覺得他們還要打上一會兒,準備離開看台,站起來要走的時候,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響:“塗南!”
她回過頭,看見石青臨從球場那頭一路走過來,他把球拍和球放在地上,繞過球網,到邊沿,兩手撐著圍欄,一躍,翻過來,就站在她正下方。
“你看,”他張開手臂,後退兩步,仰著頭注視著她,“我這樣的房客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