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路邊上,回想了一下,居然有點啼笑皆非。
徐懷組裡,能讓他本人親自來請的,可能就她一個了。
她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十分鐘前石青臨來的消息,他一直在附近等她。
塗南快步走過去,先看到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他坐在車裡,一條手臂搭在車窗上,手指上夾著煙。外麵陽光明亮,車裡就顯得很暗,在這車水馬龍的街景裡,他的側影隔著一層煙霧,她簡直看不夠。
後來還是石青臨先發現了她,他像是看穿了她一直在看他,兩條手臂都搭上車窗,臉朝著她似笑非笑的,手勾一下,“看什麼呢,還不過來。”
塗南走過去,上了車。
他煙早一步掐了,把頭頂的窗口打開通風,一隻手伸過來,抽出安全帶在她腰邊扣,“見到你老師了?”
“見到了。”
哢的一聲扣上了,他手鬆開,問:“怎麼樣?”
“還好。”塗南看了看他,“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退組的事?”
“沒有,”他說:“不過能猜得出來,當初你爸說過,你是‘淪落’到我這兒來的。”
塗南也想了起來,扯了扯嘴角,“你想知道嗎?我那時候畫錯了一筆。”
石青臨發動了車,一邊說:“說說看。”
車往前開出去,她一五一十說了。
他聽完了,握著方向盤說:“難怪當初要把我扔河裡去了。”
塗南回想起來也好笑,她側著頭,看他單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搭在檔位旁,莫名就很想伸手去握住那隻手,怕妨礙他開車,悄悄按下了心思。
“石青。”
“嗯?”她一叫他,他就應了,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她一眼。
塗南說:“你最近還有空嗎?”
“那完全取決於你,隻要你想我有,我就有。”他反問:“希望我有?”
她點頭,“等我爸好點,我想跟你好好待一段時間。”
石青臨看著前路,兩隻手都握住了方向盤,“好,我安排。”
塗南看他反應,是不是太平淡了,明明前麵還說的那麼好。
石青臨忽然臉朝她轉一下,眼睛又黑又亮,“看什麼,少胡思亂想,要不是在開車……”他說著笑了。
“怎麼?”
“我早吻你了。”他說。
她忽然來這一出,簡直讓他受寵若驚。
塗南臉轉到窗外,手摸了摸鼻子,輕輕笑一下,又想起徐懷,思緒翻湧,五味雜陳。
※※※
他們哪兒也沒去,又回了醫院,石青臨陪著她,在那兒待了整整一天才走。
塗庚山恢複得算不錯,第二天下午醒的,沒過兩天已經能進流食,隻是說話還有些勉強。
塗南放心不少。
據說後來徐懷又來過一回,這次她叮囑過了,醫院沒阻攔。不過人她沒見著,她一直在醫院照顧塗庚山,那天正好照顧了一宿,白天回家睡了大半天。睡醒了,是在手機上聽方阮說的這個消息。
他很驚奇:你都退組了,老師怎麼還會登門?
可能在他眼裡,這跟小時候念書不好,老師上門找家長是一個性質的事。
塗南沒回,這事說來話長,一下兩下說不清楚。
退出他的消息,正好進來石青臨的消息,她立即點開。
石青:時間安排好了,等會兒來接你。
多事之秋過了,時間進入年尾,天氣進入初冬,而他跟她,也終於能有段好好相處的時間了。
塗南這麼一想,既心酸又無奈,低頭打出一行字——
塗南:跟工作狂談戀愛,真艱難。
石青:你想反悔也沒機會了。
她垂眼盯著手機,眼前的劉海散下來,她用手撥開,又散下來,她又撥開,驚覺耽誤了時間,把手機放下來,匆匆去洗臉換衣服。
穿好了外套,她沒急著出門,停下想了想,又走回房間,找出隻行李包,一樣一樣收拾了要用的東西和衣服。
提著包出門,腳步就快了,下樓時一腳一個台階,迅速的像點下去的一樣,走下最後一層樓梯,一出樓道就看到石青臨站在那兒,他還是早到了。
他身上穿了件大衣,黑色的,站在那裡分外矚目,挺拔的像海報裡走出來的,明明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偶爾經過的幾個鄰居還是會朝他看。
塗南平複一下呼吸,走過去。他看到了她手上的包,伸手來拎,臉上露出笑來。
“你笑什麼?”她問。
他抓住她的手,揣進大衣口袋裡,另一手掂一下那包,“你說呢?”不言而喻。
連包都收拾好了,那不就意味著,時間都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