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荼娜伸手按住他的額頭, 把他按了回去。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她說:“我叫伊荼娜。”
她學著薑玉鳴當初做的那樣,在空氣中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薑玉鳴的字體是光華流轉的金色, 而伊荼娜的字體卻是黑色。
誰讓她用的不是聖光,而是深淵之力?
岩朗卻看也沒看空氣中的字跡,他皺起了眉頭,固執的又想要湊過去。
伊荼娜一隻手抵住了他的額頭, 又把他按了回去,重複了一遍:“你的名字。”
岩朗有些焦躁的咬了咬牙:“岩朗。岩石,朗月。”
伊荼娜便鬆了手,寫道:“岩朗。”
她說:“那你的名字應該這麼寫。”
可她話音剛落,就被高大的狼妖猛地撲倒了。
形體健壯的男人壓在她的身上, 神色又茫然又帶著本能的熱烈,那雙一直都十分淡漠的金色眼睛,也好像帶上了些許溫度。
伊荼娜並不怎麼在意他的動作,狼和狗本來就喜歡撲來撲去的, 地獄三頭犬也喜歡這樣和彆人嬉戲打鬨,想來狼妖和犬妖就算能變成人類外表,內裡也差不多?
她一點也沒覺得害怕, 反而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指尖拂過他長長的睫毛, 笑了笑:“我喜歡你的眼睛。”
“嗯?”
“金色的, 真漂亮。”
不知為何, 這話說的讓岩朗覺得很癢, 但他又說不上來是哪裡癢, 確切的去想,沒有一個具體的地方真的需要抓撓,可又仿佛渾身上下都需要紓解。
他俯下身去,輕輕的蹭了蹭她的身體,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然後用手指撩開了她耳邊的長發,將臉埋進了她的頸窩裡。
沒有聞到其他妖族的氣味。
岩朗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頭——他原以為自己明白了某位大妖不僅沒有殺她,還讓她將自己奉為神明崇拜的原因——眼前的這個人類少女,明顯體質有些特殊。
但……為什麼那位大妖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氣味?若是所有的妖族都會對她有岩朗此時產生的反應,那麼她早就該被某位妖族圈為禁臠了。
莫非是不會用自己的氣息圈定領土範圍的大妖?
那若是這樣,就彆怪彆人以為她是無主之物,蓋上自己的印記了。妖族可不講究先來後到,他們隻是弱肉強食。
岩朗啞聲道:“你的神為什麼不能來與你成親?”
“神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聞言,狼妖眯起了眼睛:“那我改主意了。”
“嗯?”
“不要兄妹,成親吧。”
……
七天之後,薑玉鳴終於恢複的差不多了。
那時,岩朗的傷勢也已沒有了大礙,他與伊荼娜一起尋了個小鎮住下,對外說自己是一個獵戶。
剛一安頓下來,他便向著左鄰右舍廣發喜帖,邀請街坊鄉親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伊荼娜也告訴了莊子真自己的落腳點。
於是當莊子真帶著薑玉鳴抵達小鎮時,看見的便是整個鎮子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兩位白衣翩翩的俊美仙人置身其間,仿若雪山瓊株落入滾滾紅塵,頗為違和。
“老人家,請問今日是有什麼喜事麼?”
莊子真拉住村口的一位老人,溫聲詢問。
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先是被兩人的神仙氣度驚了一下,隨即好客熱情道:“是啊,喜事啊,咱們村新來了一戶人家,今日娶親呢!老朽剛吃完酒準備回家。”
薑玉鳴愣道:“成親?哪一戶人家成親?”
他扭頭去看莊子真的表情,卻見他的神色也頗為驚訝。
天色昏暗,老人家也沒覺得他們的表情有什麼異樣,他轉身為他們指點道:“喏,沿著這條街走到儘頭,然後右拐,橋邊的那戶人家就是咯!不過你們來晚了,如今酒席都吃完了,剛把新郎送入洞房呢!”
莊子真和薑玉鳴對視了一眼,轉瞬間便從老人家的麵前消失不見了。
而他們轉過街角,果然在橋邊發現了一戶貼滿了“囍”字,掛著紅色燈籠的人家。
這戶人家的大門敞開著,可以瞧見裡麵有幾位健婦,正在收拾殘羹剩飯,很明顯,喜宴最熱鬨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那些受邀而來的客人們已然吃飽喝足,都散的差不多了。
這種時候,不見新郎和新娘的話,他們就隻可能在一個地方——新房。
薑玉鳴徑直衝了進去,他隨意使了個障眼法,前院的幾位婦人就對他視若無睹,莊子真跟在他的身後,也追了過去。
他跨過隔開前院和後院的牆上拱門,就找到了新房。
卻見貼著喜字的窗上,映出一對對坐著的身影,新郎大約剛剛掀開新娘的蓋頭,此時正進行到了第二步——共飲交杯酒。
見那雙影子抬起了酒杯,湊近交纏,薑玉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那麼喊了出來:“伊荼娜!”
窗上的影子動作頓住了。
下一秒,新房的門打開了。
身著霞帔的少女驚喜的站在門口,頭上的蓋頭已經取下,但鳳冠仍戴在頭上,她本就容貌鮮妍,此時盛裝打扮之下,更顯夭夭灼灼。
“仙師!”少女望著他,秋水一般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你沒事了?太好了!”
見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而是在關心他的身體,薑玉鳴的心中一柔,旋即又苦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