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荼娜又見到了撒拉弗。
作為能量體生物,魅魔並不會做夢,但她可以將記憶中所有關於撒拉弗場景全部拚接在一起,讓魅魔像是觀賞一出戲劇一樣,觀看自己曾經回憶。
撒拉弗說:“萬事萬物皆為平等。”
魅魔好奇道:“包括人類嗎?”
“當然。”
“可是他們說,你是因為天神要求你向人類跪拜,你說人類卑賤,不肯下跪,才違抗神諭叛逃,”魅魔問道:“所以你才代表‘傲慢’,你覺得我們和人類平等嗎?”
“當然不。”撒拉弗笑著說:“伊荼娜,遙遠東方有一句話。”
“什麼話?”
“天地以萬物為芻狗。”
魅魔迷惑道:“什麼意思?”
“就是在神明麵前,世間萬物都與螻蟻毫無差彆。這也是一種平等。”
魅魔蹙眉道:“那我呢?我也是螻蟻?”
撒拉弗親了親她臉頰:“怎麼會,你當然是與我並肩之人。”
……
莊子真也曾在她記憶中看過這個場景。
那時他便察覺到,儘管魅魔在人間流浪,她也堅持認為,魅魔是和天使相同超凡存在,人類敬仰崇拜天使,魅魔自然也比人類更加高等。
岩朗之前被她救下時,她也曾說過萬物平等,卻是超然於妖與人兩者之上,且更偏向於妖族。這與修仙之人儘管擁有了超凡之力,也依然認為自己是人類不同。莊子真之前與伊荼娜交換記憶時,便覺得深淵極其封閉,且無形之中自己將自己與外界對立了起來。
隻是一開始熱情,與遇見了同類欣喜掩飾了那些分歧,就像熱戀期男女,一開始總會覺得對方千好萬好,然後在慢慢相處中,才會開始察覺到缺點,並開始彼此磨合改變。
而伊荼娜之前與莊子真交換記憶時,便對那些人類向他灌輸觀念很不滿,她也擔心過,覺得他自小在人類之中按照人類方式成長,也許會因此偏向人類。
但她更相信身為同類,他們關係能夠更加緊密。她可以把他糾正過來。
可是現在他們發現,對方思維似乎都沒有那麼容易改變。
不過,他們一個在“傲慢”化身身邊待了許多年,深受其影響,輕視人類思維根深蒂固,而一個自海兔化形,其心智毅力都強韌無比,又對人類了解極深,身居高位,更明白如今天下大勢。
兩方都很有耐心,且沒有放棄對方打算。
於是形勢一下子陷入拉鋸。
莊子真不想逼迫太緊,他也不願伊荼娜難過,因此暫時沒有再提及此類言論,伊荼娜也不願自己對新王顯得過於不尊敬,於是選擇了暫且回避不見,就在他們彼此冷靜時候,八重雲天開始了五十年一次門派考核。
這考核原本是用來測試門中弟子修行如何,後來許多交好門派紛紛將門下弟子送來一起參加,最終變成了幾大門派聯合考核測驗,算是修仙界盛事之一。
一開始三天都是筆試,第一天考基本法術口訣和心法內容,以及對符文理解,第二天考陣法繪製和煉丹丹方配比,第三天考煉器理論。
三天後,前一百名會張榜廣而告之,名為“人榜”。登第之人便能算是各門各派佼佼者。
然後是各大弟子自己選人比試,最後勝利次數最多二十名弟子依序而列,稱為“地榜”,登第之人皆可視為棟梁之才。
最後,地榜二十名弟子會抽簽前往各地完成任務,大多是誅妖、驅鬼、尋寶等任務,完成最佳三者名字會在八重雲天天門上高懸七日,稱為“天榜”,天榜之人立時便能聲名鵲起。
瞿雨兮特地問了伊荼娜:“伊姑娘,你參加嗎?”
那次他不小心問她能不能追求她後,伊荼娜沒說話就走掉了。害得瞿雨兮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情,第二天再來幫她輪值時,再也不敢說類似話了。
伊荼娜便也當做無事發生,隻是因為和莊子真冷戰僵持,心情低落,所以顯得頗為冷淡,讓他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
“參加。”魅魔說:“為什麼不參加?”
莊子真不是要她多接觸接觸人類,多拉攏那些可能會對深淵產生威脅人麼?
那她就讓他看看,人類在魅魔麵前有多麼不堪一擊,不值一提。
“!”但瞿雨兮十分震驚,像是早已認定她可能會繼續遊離在外——就像她早早地離開了學堂,一個人在扶月殿中起居學習一樣。
事實證明,和他一個想法人還不少。
當伊荼娜踏入考場時候,周圍霎時一靜。
不少八重雲天弟子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怎麼來了!?”
而其他弟子則是被她容貌所懾,心中隻想:“這是誰?!”
便見一襲白衣少女目不斜視步入考場,循著名單落座後,便身姿筆挺坐在座位上,一手托腮,看著窗外發起了呆。
她氣質清冷,如奔月嫦娥,風姿綽約,又似洛神仙子,容貌之出眾,所到之處,壓得萬紫千紅統統抬不起頭來。
隻是那美豔眉眼間,卻帶著淡淡厭倦與不耐,叫人關心好奇,如此美人究竟有何煩惱,又在因何不悅。
不多時,窗外、門邊,就聚攏了不少聽說出現了一位絕世佳人好奇弟子,不少人向著相熟八重雲天弟子詢問她消息,但八重雲天弟子都麵露為難之色,支吾搪塞,不肯開口——
在外人麵前說伊荼娜壞話,豈不等於在自家門派臉上抹黑?丟還是自家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