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仙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在封印厲雀的琉璃樽上附加了一個法術,隻要琉璃樽被打開,他就能感知的到。
但莊子真打開的時候,徐逸仙正在和體內的小世界拉鋸到關鍵節點,沒法及時出來,好不容易把小世界壓下去,稍微能自由活動了,他便連儀容儀表都來不及整理,就衝了過來。
“他可有化作一個紅衣服的姑娘?可有找我?”
他加上那麼一個法術,就是怕自己和她錯過。要不是因為怕她好不容易掙紮出來,卻見不到他,徐逸仙才懶得對那隻厲鬼費心。
在八重雲天,就算他不管,他也一點都不擔心那隻厲鬼能跑掉——他師弟在這呢。
這世上,就沒有比他師弟更靠譜,更穩重,更心思縝密的人了。
莊子真也不在他提前出關的問題上糾結,因為他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兩人都心照不宣的跳過了這個話題,銀發道君便開始向自己師兄解釋,說用厲鬼做了一次考題,聞言,徐逸仙頓時露出了極其失望的神色,“所以是師弟你打開的?我還以為……”
他還以為,是他紅衣服的小姑娘回來了,結果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玻璃罐裡,氣急敗壞的鬨著要出來。她那股子潑辣勁,是一定能引起莊子真的注意的,隻要莊子真見到她,或者她跟莊子真說了他的事情,師弟就會放她出來。
不過,也許是因為他當時正在閉關,所以他沒有來通知他……?
……
其實徐逸仙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很低,若是她真的出現了,莊子真不可能不通知到位。
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萬一呢?
萬一,真的是她出來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能掙紮著出現一次,若是沒能順利看見他,她得有多生氣?怕是他都要哄不好那麼生氣。
“師兄?”見他失魂落魄的十分明顯,莊子真有些擔憂:“你沒事吧?可是……身體出了什麼事?”
“無事。”徐逸仙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勉強的扯了扯嘴角,習慣性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能有什麼事,就是閉關了這麼久,感覺瓶頸一點也沒有突破的意思,真是煩人。”
他說著,便準備回去,可剛轉身,卻又頓了頓,折了回來,狀似好奇道:“你說,你用這厲鬼做了一次考題,結果怎麼樣?”
莊子真暗地裡仔細打量著他的情況,擔心他身體突然惡化,表麵上卻若無其事的玩笑道:“師兄猜猜看?”
徐逸仙想分散一下自己那期望落空後的巨大落差感,便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道:“那厲鬼修為可不是尋常弟子所能匹敵的,你用它做考題,怕是有些……欺負人啊。我猜,沒有一個人能撐到一炷香,便要你出手把厲鬼重新封印吧?”
“不對。”莊子真搖了搖頭,“重新將這厲鬼放進玻璃樽的是我,可是將他降服的,不是我。”
“那莫非是玉鳴正好回來了?出手了?”
“說到這個,”莊子真頓了頓,“他收了個徒弟。”
正式的師徒關係是要登記造冊的,隻要徐逸仙想知道,就能輕易查到,因此莊子真隻是猶豫了一下,便沒決定隱瞞。
大大方方說出來,反而才更不引人懷疑。
更何況,他知道魅魔的夢境,她可以讓蘇醒之後的人完全忘記夢中她的長相與名字,因此,就算徐逸仙和伊荼娜見了麵,他也認不出來。
——或許會和這厲鬼一樣,覺得有些熟悉,但伊荼娜不會承認,他們便也沒有證據。
“哦?我竟有徒孫了?”徐逸仙果然來了興趣,“他在門中嗎?我該去看看他,給他個禮物的。”
“你說的他,是指男的?”
“不然呢?”徐逸仙翻了個白眼,“就玉鳴那個毛病,他能收女弟子?”
“就是女弟子。”莊子真微笑道:“就是她,降服了那隻厲鬼,是今年的人榜、天榜第一。”
徐逸仙盯著他,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所以他出口詢問的反而是:“地榜為什麼不是第一?”
“她……不喜爭鬥。”
其實是因為,若是第二場比賽便顯露出她能操控精神,厲雀出現後,她的能力便無法再那麼令人震撼了。
絕佳的出場,就應該留到最好的時機。
徐逸仙的表情卻更懷疑了,“就玉鳴?他收了個徒弟,又是女的,還不喜爭鬥?那是我徒弟能乾的事情?”
“……”
真是。
徐逸仙卻哼笑了一聲,“師弟,你變壞了,現在敢拿你師兄這麼開玩笑了?”
莊子真歪了歪頭,想起之前伊荼娜也說,他好像變壞了。
他真的變了嗎?為什麼他並沒有這個感覺?
“不過也挺好,”卻見徐逸仙柔和了眉眼,看著他道:“比以前活潑多了。”
莊子真微微一愣。
活潑……?
是因為遇見了伊荼娜後……終於有了一個,對他全盤接受的人,所以不自覺的不再像以前那樣,緊緊地封閉自己,不敢流露出半點真情實感嗎?
轉念一想,他又想到自己如今對於將小世界從徐逸仙的體內剝離,毫無頭緒,眉眼不由得又沉了下去。
他不想……讓師兄死。
這時,徐逸仙拍掌道:“正好,反正我關都出了,不如順便瞧瞧我徒孫長什麼模樣,究竟是男是女!”
“……”
雖然知道,既然要在八重雲天潛伏下去,伊荼娜就不可能一直避免和徐逸仙見麵——她的師父畢竟是薑玉鳴,但莊子真也沒想過,居然會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