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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青、杜可可和丁嘉洛晚上八點準時到了北京飯店。
早期來國內的老外有個刻板概念,甚至十幾年後還在各種旅遊、商務指南裡一再提醒:東亞人愛麵子,東亞人喜歡拉關係,這地方的人很在乎繁文縟節。
這是挺荒謬一件事,難道他們自己不要臉不喜歡社交?
其實這種提醒的潛台詞是:這些人與我們不同。
東亞人也有類似的旅行商務指南,提醒的卻是:要準時,西方人做事一絲不苟;要坦白誠實,西方人不喜歡撒謊兜圈子。
這也是挺荒謬一件事,兩邊的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其實人類是同一種動物,隻是棲息地和毛色不一樣,和其他品種地球哺乳生物的情況差不多,因為食物資源分配不均才導致行為模式有差異。
十五分鐘的見麵,禮節拜訪太長,業務洽談太短,可對方還是答應了,應該理解為試圖適應所謂文化差異。
大衛.蘭道四十歲左右,高大健壯留著胡子,像是得了白化病的中年版西門雄。
雖然握手時很客氣,可蘇長青從他眼神裡更加確定這次見麵是多餘的,現階段任何通過合作輕巧打通好萊塢的想法都是愚蠢的。
丁嘉洛英語流利,嘰裡呱啦介紹了一番蘇長青和杜可可,最終大衛.蘭道隻是點點頭,說了聲:“well,well.”
蘇長青英語不怎麼樣,能聽一些但不會說,明白這詞挺敷衍。
和預料差異不大,今天算是白來了。
這夥好萊塢製片人不遠萬裡而來,是與中影這個層級談市場的,根本沒有意願與哪個東方導演合作,蘇長青獲得的那些獎或許值得正看一眼,而影片的商業價值不值一提。
這就像後來國內某些電影節也會給亞非拉電影頒獎,卻打死也不會引進他們對影片。
按照九四年彙率,《我的野蠻女友》投資一百八十萬美元,目前票房差不多五百萬,在好萊塢連小成本製作都算不上。
比如大衛.蘭道這次帶來的《真實的謊言》,上個月才在北美上映,投資一億兩千萬美元,這是近百倍的巨大差距。
其實九四年亞洲全年投入電影拍攝的資金也沒這一部電影多,而在好萊塢《真實的謊言》隻是一部商業片,投入和口碑比起同年的《阿甘正傳》《肖甲克的救贖》以及美法合拍的《這個殺手不太冷》差不止八條街。
九四年很神奇,大片如雲,而《我的野蠻女友》隻是在自家池塘裡翻騰得歡,攪起了一些水霧而已。
《霸王彆姬》是九三年國內票房冠軍,也是第一個打開亞洲市場的,九四年影片進入了西方院線,最終算下來全球隻有區區一千五百萬美元的票房,同樣屬於零頭級。
陳導心氣挺高,後來憑此成績以及三十幾個獎項加持硬闖好萊塢,結果碰了壁,隻能拍三級片。
蘇長青應該連拍三級片的機會都沒有。
他倒是想拍,在哪拍都行。
接下去大部分時間大衛.蘭道都在與杜可可聊。
杜可可是班裡同學中英語最好的,能夠日常對話,她會說的蘇長青大概都能聽懂,基本沒有聊電影。
大衛.蘭道誇讚杜可可長得漂亮,問她有沒有去過美國,是否喜歡美國,唯一有關電影的話題就是問她看過什麼好萊塢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