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年世界金融危機後日元再跌,房價再漲一波,六本木區域的房產均價突破十萬。
所以這棟樓未來價值會漲十倍,實際上還超過九一年時的最高房價一倍。
這裡還有個因素,東京房價雖然一再上漲,但並未完全恢複元氣,六本木地產升值是高於平均的,這裡現在還不是繁華中心區,但十年後是繼銀座、新宿後的第三大商業圈,價值已經完全不同。
僅憑這一點收購神野就穩賺不賠。
不過收購工作一波三折。
日本的企業文化很複雜,外界很簡單地認為是等級森嚴的一言堂,其實誤解頗多。
幕府時代將軍大名們就有與家臣商量著辦事的傳統,特彆喜歡開會,有點像中國的三國時期,所以日本有一大批三國迷,雖然相差上千年,卻喜歡將兩個時代相提並論。
他們最大的問題是雖然等級森嚴,遇事卻很難達成共識並徹底執行,效率大成問題,和日吹說的正相反。
而且陽奉陰違,下克上的事情經常發生,一件事經常翻來覆去出問題,賞罰也不分明。
蘇長青的理解是等級過於森嚴,大家都盲目服從,大部分人都被教育成聽話的乖孩子,循規蹈矩,往往容易被少數膽大妄為、敢想敢乾的家夥操控。
說白了就是大多數人缺乏主見,製度也不允許有主見。
日本的傳統不是中國這樣的中央集權,而是類似歐洲那種封建等級秩序,每個部門都有人事權,各自為政,於是很容易產生一個怪狀:我的下屬的下屬不能算我的下屬。
政治、企業的文化都要求上級不可以越級下命令,每一級都忠於自己的直接上級,而非最高領導。
二二六兵變時,一位中尉召集手下士兵去刺殺首相,士兵好奇地問長官:“我們去乾嘛?”
中尉惡狠狠地說:“我帶你們去死!”
於是所有士兵都立正齊聲道:“我們願意跟著長官去死!”
這種不問為什麼的盲目服從精神,可不是中國人能學得來的,全世界可能也就韓國人能學個皮毛。
韓國曾經發生過地鐵火災,隻因為廣播要求大家坐在原位等待,於是一節車廂的人被活活熏死。
蘇長青記得黑澤明有一部電影叫,講的就是這種下屬對上級的私忠。
電影是五十年代的,未必還能代表眼下的日本,當時的公務員被要求絕對忠誠,如果上級貪汙受賄暴露了,那麼下屬就應該主動背黑鍋,說錢是自己貪汙的,然後自殺來保住上級,報答他提拔重用的恩情。
這特麼誰受得了,我們提倡的是大公無私,發現上級違法亂紀得舉報,否則就是同流合汙一並處理。
至於一個連長說我帶你們去死,也多半會被指導員直接拿下。
蘇長青花了三天,在神野活生生見證了這種等級森嚴下的混亂。
上午全體高層開會,神野武男宣布接下來藝能社的移交方式,所有在場人員都表示服從命令。
中午部長們召集本部門所有課長開會,個彆部宣布抵製移交方案,課長們也表示服從命令。
下午課長回去對手下幾條槍說:“藝能社落到今天這一步,神野社長已經儘力了,這些混賬部長們不思悔改,還想繼續亂搞下去是決不允許的,大家不要擅自行動,社長不會對亂像視而不見的!”
於是事情又回到原點。
這到底要搞哪樣?
這樣的事周而複始,雖然始終沒人跳出來反對,但一個簡單的指令就是執行不下去。
最終蘇長青對神野武男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兩個簽字吧,後麵的事交給我處理。”
沒有什麼下克上,唐朝距離現在已經太久遠,日本該更新一下文化版本了。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兩人喝完了日本的茶末子,把收購協議簽字了,送律師事務所處理。
蘇長青接手神野藝能社。
“這些傻逼世界觀多少都有點問題,是時候用社會主義鐵拳糾正一下了,我就是中國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