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日,趕在元旦假期之前,《入殮師》製作完成,蘇長青自認水準一流,是他目前作品中最好的一部。
高倉健也非常滿意,給予很高的評價:“我從影三十多年,這是最能觸動心靈的作品。”
蘇長青能夠理解,對於中老年人而言的確沒有比死亡更觸動心靈,他也曾經是五十多歲的人,已經開始擔心一覺睡下去就不會再醒來。
他甚至記得當時已經七十多歲的母親說過:“我現在打個噴嚏都是冒著生命危險。”
父親說冒著生命危險還不至於,失禁倒是可能的,悲哀。
蘇長青與高倉健交往之初就有某種默契。
作為功成名就的前輩主動與國際新銳導演結交,蘇長青是不負期望的,很快為他量身打造出能夠更上一層樓的作品。
追求更高的定位,或許是這類人在事業上最後的執著。
梶芽衣子性格和她一貫飾演的角色差異很大,早年一直以女殺手形象示人,轉型文藝片領域也獲得了日本五大影後獎項中的四個,然而當發覺日本電影產業沒落無法繼續提升時,態度是比較消極的,很快轉入電視領域,有點混日子的感覺。
這次獲邀與高倉健再次合作,而且是奔著國際大獎去的,事業顯然有了煥發青春的二次機會,對蘇長青也是充滿感激。
馬上新年了,她親手作了一份禦節料理,用漆盒裝著,鄭重其事地送到藝能社,與蘇長青共進午餐。
料理很精致,都是用高檔魚類製作的,隻是裡麵居然有河豚刺身,據說春節吃這個來年有福氣,因為這種肝臟劇毒的魚日語發音與福氣很像。
蘇長青也是給了大麵子,和梶芽衣子乾杯清酒,然後拚了命吃了。
禦節料理是春節吃的食物,再過三天就元旦了,日本人從唐朝開始也過春節,不過明治維新後就廢除了農曆,除了琉球以及一些鄉下地方,春節改為和元旦同一天過,不過仍保留了大量傳統習俗,大掃除、年夜飯、新春紅白歌會、壓歲錢、逛廟會一個不少,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
《入殮師》中除了高倉健其餘演職人員都是神野的,劇組沒有吃散夥飯的必要,何況高倉健不喜歡這類應酬。
於是大家作鳥獸散,神野從二十九日起開始放新春假,一連六天,來年四號才上班。
一個星期時間,沒人有耐心留在濕冷的東京,蘇長青也想回國處理些事情。
九七年要到了,《入殮師》和《小偷家族》都要打入國際,他會很忙,還沒想好是否開拍新片,如果拍的話拍什麼。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將回國拍,當年進京創辦四維的初衷不能變。
西門雄立馬飛往韓國,給她的韓國甜心送溫暖去了。
韓國因為被日本長期殖民,也把春節和元旦合並了過,不過民間不買賬,仍舊過農曆春節,一直到九九年重新立法,才徹底恢複了傳統春節。
竇惟已經在東京晃蕩了大半個月,現在人都放假了,不得已才和蘇長青與柳雨菲一起回國。
王非一直在香港,竇惟不想去,說是看不上她身邊的一些人。
蘇長青建議柳雨菲這次回去了就彆再來了:“杜可可組織了一個團隊寫劇本,快的話年後三月份就能開拍,中間還有個春節假期,何必再來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