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不喜歡社交,如果不是為了顯得對進入北美市場很重視,根本就不想來。
倒時差太難受了,以前他一個朋友做美洲生意,十幾年來回跑下來神經衰弱,幾天睡不著時就說:“我這時差沒倒對,得再去美國一趟。”
聽起來像裝逼,其實真的很痛苦。
梅露蘭·多拉回家看父母去了,就住在洛杉磯市中心,距離中國劇院不遠,所以小時候經常去那玩,這個她兩年前就告訴過蘇長青。
兩人在舊金山飛洛杉磯的途中有了點爭執。
一開始聊《黑天鵝》,談起進軍威尼斯的雄心壯誌,氣氛還不錯。
兩人用中文,雖然舊金山華僑多,但這班飛機上看上去非黑即白,也不擔心彆人聽懂。
然後談起兩個主演接著拍《天龍八部》,梅露蘭·多拉對中國通俗文學也有所了解,居然知道阿朱、王語嫣,聊得也還融洽。
她說這些武俠就像西方的玫瑰騎士,都是成年人的童話。
然後就聊到接下去可能要會見的人,梅露蘭·多拉提醒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最好不要聲稱是無神論者,更不要公開自己的政治傾向,你是從共產國家來的人,有些人可能會對這些好奇,敷衍一下就好了,彆認真。”
這些都能接受,蘇長青早就知道歐美人民無法想象沒有上帝的日子怎麼過,真彆和他們廢話,誰也說服不了誰。
他甚至笑嗬嗬揶揄:“如果哪天你們對上帝的信仰與法律衝突了,將怎麼辦?”
“當然是遵守法律。”
“怎麼能為世俗法律而拋棄上帝?如果非要遵從上帝的指引,寧可受法律懲罰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人算不算聖徒?”
梅露蘭·多拉嗔怪地看著蘇長青:“這是狂熱分子的邏輯。”
“我這是旁觀者的邏輯。”
聊到這梅露蘭·多拉轉了話題:“我知道你把事業已經發展到日本,進入美國是遲早的事,有沒有考慮加入美國籍呢?”
一開始蘇長青還開玩笑敷衍:“沒有,我父母是老實巴交中國人,連國都沒出過,可能會奇怪怎麼會生個美國兒子。”
梅露蘭·多拉很認真:“我可沒開玩笑,藝術家加入美國籍有許多好處,尤其像你這樣才華橫溢的,能得到大量資源,未來發展無疑會更好。”
蘇長青也認真起來:“我也沒開玩笑,我不需要移民,現在生活得很好。”
“我也熱愛中國,不然不會從小學習中文,但基於現實考慮,你這樣的人無疑更適合美國的環境,創作能更加自由,財產安全也有保證,彆忘了你是個資本家。”
在蘇長青看來這些都是陳詞濫調,他講了三尺腸子的故事,最後總結:“許多事在改變,我們為了生存多進化了三尺腸子,未來也會因為這三尺,變得更高更壯。”
“即便能發生,那也是許多年以後。”
“我願意見證並享受這個過程。”
“如果不會發生呢,我們美國人追求活在當下。”
“我相信會發生,二次大戰之後跑到美國的人,不都是這種活在當下的投機分子,已經很多了,不缺我一個。”
“他們熱愛自由富強的美國,不是投機分子。”
蘇長青嗬嗬笑道:“你彆像個cia策反專家似的行不行。”
梅露蘭·多拉不高興了:“你懷疑我是特工?”
蘇長青呲牙一笑:“我沒懷疑,開個玩笑而已。”
然而這個玩笑不好笑,之後梅露蘭·多拉都沒怎麼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