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初,國公府,元昭站在台階下仰望府門上的匾額,心無起伏,僅從心底裡湧起一股如歸故裡的悵惘。
無奈時辰有限,不能在府裡停留太久。
拾級而上,府門已開,跨過門檻,首先看到已在外院等候的季五和馮長史激動萬分地前來迎接。除了他倆,其餘武將已追隨三公子,文吏各謀出路去了。
是她讓他們走的,說父親身故,他們留在國公府無前程可言。
想離開的人,她重金相送;留下的人,國公府一日未倒,他們便得一日清閒。
於是,季五和馮長史留下了,兩人一如既往地和侍衛們住在外院守護門庭。馮長史學富五車,還能留在國公府當西賓,日常和兒子麥斛團聚,一舉兩得。
季五在外院做灑掃工作,或巡視府裡的防衛工作。閒暇之時,和國公爺、馮長史暢談古今時勢,不避旁人。
隨著郡主的身份水漲船高,深得聖寵,家人越避嫌便越可疑,不如正大光明。
說句大不敬的話,府裡上下的日子過得比老國公在世時舒暢多了。今晚驟然得知郡主回府,眾人高興得很,尤其是季叔和馮長史,樂得胡子一顛一顛的:
“恭迎郡主回府!”
“起來吧,”元昭腳下速度不減,邊行邊扔下一句,“年紀大了就該早點歇息,熬夜對身體不好!”
“謝郡主關懷!”兩人揚聲應諾。
話音落,她的身影已沒入前院。哎,少年風發,金戈鐵馬爭榮華,郡主愈發沉穩了。兩人相視一眼,樂嗬嗬地“請,你請”地回到棋盤前繼續執子搏殺。
國公府依舊危機重重,郡主服喪期間驟然回京必有緣故。她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她對大家的愛理不理何嘗不是維護之舉?
懂的人自然懂,不必多問;不懂的已放出去......
,樂得清靜。
至於彆人安插進來的,若無他們背後主子的命令,府裡眾人還是安全的,不必刻意去理會。
相對而言,目前的日子還不錯,反正他倆是滿意的。倘若發現哪個下人使小動作,讓其出個意外亦無不可。
季五是行家,難不倒他。
遊長庚仍在晉西,府裡有季五在,遠征在外的家人們很安心。
……
當元昭進入前院,國公爺二哥、二嫂管氏、三嫂嚴氏和少司農七哥連忙迎上前來。簡單行禮後,愛操心的二哥一如既往,愁容滿麵地追著她嘮叨:
“你怎會突然回京?又惹什麼禍了?喪期還剩一年才過,你這都熬不住?啊?嘖,你何時才能學會為家人著想……”
“二哥放心,我是奉詔回京。”元昭安慰著,一邊告訴七哥,“七嫂在城外,安全,但暫時未能回府。”
哦?少司農一臉失望地停下腳步。
“奉詔的?”二哥也腳下一停,哦,那沒事了,如釋重負般回頭衝夫人管氏慶幸道,“還好,嚇死我了!”
管氏白眼:“……”
嚴氏掩袖竊笑。
雖說大家同住在一座府邸裡,郡主回得急,五姑娘、八姑娘夫婦住的院子離前院稍遠,家仆還在通報的途中。等他們趕來,估計郡主已經收拾妥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