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年正月下旬,前太傅趙重倨功自傲,目無社稷,因私怨謀害朝中多位大臣。擾亂朝綱,罪大惡極,無可出脫。念其過往的功績,判其滿門斬立決。
三族流放苦寒之地,若非過往功績,便是誅三族的下場。斬立決,可見其罪有多重,聖上有多憤怒。
砍頭那日,趙重因恐懼過度,肝膽俱裂而亡。但仍被拖到刑場,與其家人一同行刑。行刑前,其家人在場上仰天哭喊:
“冤枉啊!陛下,我們冤枉啊!老天爺,我們冤枉啊——”
民眾們對此見怪不怪,前陣子朝廷殺了很多貪官汙吏。有些罪大惡極的小吏也是這麼喊的,當不得真。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觀完刑,百姓們有的幸災樂禍,有的隱有疑惑,有的哂然一笑,但沒說什麼。權力之爭,勝者為王敗者寇,沒有冤不冤的。
曆來如此,不予置評。
……
二月上旬,宛城長公主將攜眷前往封地宛城,除了大駙馬,隨行的還有兩位女兒。其長子已經長大成人,留在京中陪伴長輩,將來為朝廷效力,不必隨行。
“母後,六妹妹和郡馬下屬遇襲真的與我無關。”長福宮裡,宛城長公主可憐兮兮地懇求夏太後,“望母後慈悲明鑒,讓尺兒隨兒臣離開吧!”
尺兒,她的嫡長子,大駙馬唯一的兒子,獨自留在京城怕是凶多吉少。
她攜眷遠赴封地,並非恩賞,而是陛下對她的一次懲罰。她是公主,在京城有皇帝罩著,尊貴無比;但在封地她並無實權,有實權的是郡守、都尉等官員。
他們由朝廷任命,在郡內有絕對的控製權。她的到來僅僅是為宛城添了一門貴族,裝飾門麵用的。
平日無事時,他們或許會敬著、讓著她;一旦出什麼事,山高皇帝......
遠,她的長公主府將處處受掣肘,施展不開,甚至有性命之憂。
總之,在封地,她這位長公主低人一等,有待她耗費心思整頓立威。儘管如此,兒子隨她去封地總比留在京城的安全,因為讓兒子留在京城的是夏太後。
“瞧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夏太後嗔她一眼,慢悠悠地品嘗著鹿肉芋白羹,道,“你和駙馬一家去了封地,留下你母妃在宮中的孤清無依。尺兒孝順,甘願留在京中陪伴你母妃,代母儘孝。
孩子這麼懂事,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害她的女兒樂安擔了多年的惡名,還被降為郡主。想就此一走了之,全家在封地過著平靜無憂的日子?沒那麼容易!
身為太後,她理解兒子不治宛城罪的理由。為了鳳武的聲譽,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結局。扣下對方的兒子,讓娘倆經受離彆之苦,是她對這位長公主的懲罰。
相對死去的八皇子娘倆,宛城應該知足了,夏太後漠然地喝一口清湯解解膩。
……
懇求無果,宛城長公主一臉心酸失望地離開。待走出長福宮,臉色霎時變得異常難看,快步去了母妃梁美人的宮裡。
在那裡,免不了受母妃一頓哭罵,罵她膽大包天淨乾蠢事,以致闖下塌天大禍。
宛城長公主一一受著,啟程在即,等母妃訓斥完,她再平心氣和地囑咐母妃替她看護兒子。她在京中仍有一小股勢力,暗中留意東平巷和國公府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