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出來了,但國公爺沒來,信王也知道他不可能來。身為皇子,羞辱國公和公主,等於皇家子弟打皇室的臉。
除了被人看笑話,他自己也聲名掃地。
但就此把人放了,他氣難平,瞧瞧周邊的看客,瞅瞅眼前躬身謙卑的北月七郎。還有旁邊一副警惕謹慎瞪著自己的夏五郎,信王的濃眉高高挑起,笑道:
“想把人帶走,行,跪下衝本王喊三聲爹!爹一高興,沒準兒你就如願了。”
他的話使周圍的看客一時靜默,隨後竊竊私語,不約而同地望向北月七郎。夏五郎氣得眼暈,上前幾步低聲道:
“你彆過分!”
信王橫他一眼,冷冷道:“你再多一句話,我就把他扔出去。”
一旦扔出去,他就甭想再進來。等他能進來時,一切都晚了。
“我跪!”惟恐救不了人,北月七郎製止夏五郎的勸說,上前幾步道,“然我爹老定國公與先帝情同手足,喚您為父恐亂了輩分對先帝不敬,望殿下三思。”
噗哧,圍觀群眾傳出幾道輕笑聲,接著謔笑聲陸續響起。就是麼,想當人家的便宜爹,得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信王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緊抿的嘴角微微抽搐,看得出他處於極度憤怒中。
“好!”他咬牙迸出一個字,站起身,抬起一腳踩在幾上,一字一句道,“那你就跪著向我叩三個響頭,再從這兒鑽過去……”
“鳳鳴淺!”夏五郎氣炸了。
“把他扔出去!”信王指著北月七郎吼道。
“彆扔!彆扔!我跪!”北月七郎來不及多想,卟嗵跪下叩頭,“請殿下息怒!請殿下息怒……”
當他決定救人時,二哥就告訴過他,此行必受屈辱。他想救人,就得受著;受不了,救不著也是人之常情,......
過後不必介懷。
其實,明著跪,和暗著跪有何區彆?
北月氏如今在武楚朝,表麵風光無限,實則委曲求全,小心謹慎。為了活著,為了一份希望,他們闔府一直跪著。
這些所謂的罪臣之後,是為自己的父親抱不平遭的罪。
之前不敢為她們求情,是國公府能力不足,自保不易談何救人?如今嫡妹深得聖寵,她們又被擺到台麵上。趁他今晚來撈人被為難,她進宮求情或能如願。
救人要講究時機,今晚臨時入宮求情至少能降低陛下對她的猜忌,不認為她是處心積慮。
想到這裡,北月七郎利落地叩完三個響頭。而後抬眸,瞅著離自己不遠的信王抬起的腳……
“鑽啊!怎麼,不願?不值得是吧?”信王狂笑著一揮手,“來啊,讓她們……”
“慢著!我鑽!”
北月七郎垂下眼眸,微微閉一下眼,再睜開時,毫不猶豫地跪著爬向那腳。幸運的話,或許不必等到聖旨,他這邊就能輕易把人帶走。
“季文……”夏五郎亦步亦趨,氣極無奈。
他想製止,又怕惹惱信王更加為難北月七郎。可眼睜睜看著七郎受胯下之辱,自己有何顏麵去見元昭?
正當他心急如焚時,一道身影嗖地撲過來,一把將加快速度的北月七郎推開老遠。
事發突然,眾人愕然望向那道身影,是一名女子。她眼眶通紅,柳眉倒豎,瞪著一臉愕然的北月七郎,眸裡流露出憤然決絕:
“我等賤命,不用你救!”
言畢,拔下頭上的簪子用力往脖子上一劃,血花迸濺。血色染紅了旁人的眼,她身後那些女子見狀,紛紛含淚拔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