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昭睜眼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玉池峰竹樓的臥榻上。明媚的陽光從撐開的窗欞灑進來,溫溫涼涼的。她不禁神思恍惚,仿佛置身於人間的盛夏午後。
她雖渡劫失敗,神智沒壞,猶記得這裡是修仙門派仙雲宗的地盤。四季如春,冷暖不分,讓驀然眷戀人間煙火的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些失真。
心魔雖除,可終究是錯過了晉階的最佳時機。
就像人間的高考,錯過就是錯過了。
而修為愈高的人,劫期的間隔愈長,下次的晉神之劫不知何年何月才到。就算不必數千年,也至少得一千年以後。
這段時間,她不想再呆在宗門裡靜修。
穿著寬鬆的寢衣,步出自己的寢舍,來到廳堂環視一圈,廳內的一應物件、擺設和從前一樣,絲毫沒變。
哎,依稀記得,她的晉神之劫似乎把整個仙雲宗毀了。
元昭略略失神,腫麼辦?該如何賠償他們的損失?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最後甩甩頭。算了,得過且過吧,改天到金雲台……好像沒有金雲台了。
總之,待會兒找宗主西炎真君商談賠償一事。隻要是她能做到的,全力以赴便是。
她思忖著,伸手推開門,但覺眼前一片靈氣氤氳……
“殿下!”
聽到兩道熟悉與驚喜的聲音,元昭回過神來,瞅著站在跟前的青鶴、紅葉展顏一笑,歎氣道:
“我的修為又跌到穀底了?”
一夜回到解放前啊!又看到地麵靈氣升騰,萬物化生的一幕。這與她初到修仙界醒來時,看到的那一幕是何其相似。
靈棲當年為此還取笑過她,說她修為低,又初到此地才看到這樣的景象,等適應了就好。
哎,是啊,她苦修百年的功力一劫歸零的鬱悶,也是要適應的。
“殿下劫敗,是損了一點修為,但不至於跌到穀底那麼嚴重。”青鶴知道她擔心什麼,如實稟道,“仙雲宗重生,啟動護宗大陣,靈氣比外邊稍濃鬱所致。”
“哦?”元昭一臉不解,“重生?”
青鶴說話向來言簡意賅,讓人一知半解,紅葉無奈補充:
“好像說,殿下是半神之軀,渡劫本就毀天滅地九死一生。仙雲宗不計後果,極力維護殿下渡劫有功,天道寬恕仙雲宗過去造的什麼業,不僅七十二峰重回舊貌,更牽動天機引出萬部功法……”
被紅葉這麼一說,元昭確實明白了一大半。為得到更全麵的答案,她索性在兩人的額頭各點一下,凝出一塊靈幕回放那天的情景——
原來,她渡劫距今已有十二天。
那天,她昏倒後,青鶴、紅葉正要把她送回竹樓,忽然天地震動。本已離開的飛禽走獸重返南禹山群,聚於仙雲宗範圍之外仰天鳴叫,仿佛在與天地和應。
宗門弟子以為她的劫數未儘,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方寸大亂。若非宗主和龐然大物般的南禹老祖現身,大家早就逃遠避難去了。
就在大家心神不寧時,晴朗的天空驟降光芒,它非煙非氣,五色氤氳。引起大地長鳴不息,靈氣衝天而起,與天降之祥瑞相呼應,地動愈發強烈無休止。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地麵緩緩升起漫天碎石、靈植,和隱隱泛出的珠光寶氣。
七十二峰逐漸恢複原形,地麵靈氣氤氳,久久不散。
向來一副倚老賣老,麵無表情的老祖激動地凝望天際,淚光盈眶,顫聲道: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天時人和,萬物複榮。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我仙雲宗的天罰至今日止,重煥生機。西炎小兒,這一步,咱們走對了。”
“是,”西炎真君看著七十二峰的靈氣源源不絕,同樣激動不已,“托老祖的福,多虧您見多識廣……”
一口認定那姑娘是半神之軀,不至於錯失贖罪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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