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這個情況,再燙手的山芋也得接著。
宅子是個獨棟彆墅,一個大胖子給我開了門,屋裡金碧輝煌,但就連我這種窮狗都看出來品位不高,整的倒像是大型洗浴中心。我暗暗高興,不管土不土,已經足夠說明屋主跟少婦一樣,是個有錢的主,買賣小不了。
可胖子撩起了倆肉泡眼掃我一下,看我一身雜牌山寨穿戴,臉色就冷了:“你就那什麼大師啊?不說我還以為是哪個動物園跑出來的猴兒呢,就你還能看宅?”
死胖子特麼會說人話嗎?我是想懟他,但我是為了醫藥費來的,魯迅說過,有錢不賺王八蛋,為了老頭忍忍也不算啥。
我就儘量客氣的問:“請問屋主是哪位?”
這胖子薄州口音,嘴角刻薄如刀,砍斷了一大半的福祿,按說是個貧賤窮命,估摸是個背井離鄉的打工仔。閻王好見,小鬼難當,說的就是這種人。
沒成想,胖子一撇嘴:“老子不是屋主,難道你是?也不撒泡尿看你配不配。”
我一聽暗暗吃驚,這就怪了,就他的麵相,按說絕不可能混上這種身家啊?
這胖子自稱姓熊,是個包工頭,也沒讓我坐,隻愛答不理的說:“我就給你個機會,開始你的表演吧,你要真能看出啥來,算你運氣好,要是想胡謅糊弄我的錢,老子有的是法子讓你在縣城混不下去。”
表演你大爺,一會兒得跟他多要點,把精神損失費也算上。不過,這死胖子長著無神三白眼,吹蠟小凸嘴,主愛占便宜,貪得無厭,從他這裡賺錢可未必容易。
這麼想著我就看了看宅子。這一看不要緊,這胖子一副搗蒜罐子——欠錘的樣子,運氣還真不錯,這個宅子竟然是個龍虎宅。後頭是虎頭山,前麵是電廠河,坐北朝南,算是麵朝青龍背靠白虎,這種龍虎宅能排上陽宅前三名,主家財源不斷,家宅平安。
室內應該是新中式設計,為了采光,把對著大門的牆前後打通了,開了個大陽台,看上去特彆通透敞亮。
我心裡有了數,說:“你最近生意不順,財氣外泄,好多買賣眼瞅著過了手,最後卻泡了湯,全便宜了你的競爭對手,買賣就快撐不住了,眼看要坐吃山空。”
熊胖子臉色頓時變了,果然,他自打裝修完,一個生意也沒下來,都是到了最後關頭毀約了,背的邪乎,這才想找人看看是不是風水出啥問題了。
那必須的,大門對陽台,破敗不聚財,等於把固若金湯的龍虎宅捅了個窟窿,財氣門前進陽台出,就跟從漏勺裡穿過去一樣,看得見也撈不著。
熊胖子連忙問我有沒有破解的方法?我說:“這簡單,你把魚缸挪過去,把陽台擋住,俗話說山管人丁水管財祿,水源源不斷,財氣也就源源不斷,再在後院東南種點竹子,這叫節節高,生意會越來越好。”
熊胖子立馬照做,果然,不大一會就有電話打了進來,說一個大活下來了,油水很厚,激動的他一雙手搓的跟蒼蠅似得。
我看事還算順利,就盤算了一個數,暗示他給卦資,可熊胖子一聽立馬翻了臉,說:“就你這種毛頭小子,我讓你進門都是賞你臉,你出去跟人說說他給我老熊看過宅,都夠你揚名立萬了,我還沒跟你要廣告費呢,你跟我要錢?”
說著扔了十塊錢到我腳底下,說他懂規矩,功德隨喜多少給點,讓我不用找了。
你娘,這點錢打車都不夠,合著這這死胖子是看我把宅子弄好了,打算過河拆橋。
不過跟小爺玩兒這一套,還嫩了點,我就笑了笑,說:“看來熊總是對我的業務能力不滿意,那我把局撤了就回去了。”
熊胖子一瞪眼,難以置信的問:“撤?這玩意兒還能撤?”
我點了點頭,說:“風水局跟針灸一樣,半毫也不能差記,所以稍微一動就能撤,不過我年輕沒經驗,萬一一會手下的沒個輕重,那小窟窿變大窟窿,破的就是大財了,到時候您多擔待,誰讓我是毛頭小子呢。”
說著我就裝出要動手腳的樣子。
熊胖子坐不住了,這才不情不願的給我轉了賬,還陰陽怪氣的說:“人家真正的大師都視錢財如糞土,拿著看事兒當修行,根本不要錢,你這種敲詐勒索的財迷瘋,一輩子也不見得有出息。”
煞筆,誰是財迷瘋誰心裡清楚,不過我一瞅,轉賬數目有三萬八,當時挺滿意,也就沒多計較——平時老頭兒一樁買賣最多要千八百,總教導我貪為大忌,少婦那種天降橫財純屬意外,我算上精神損失費,也隻打算開一萬的價,還覺得自己沒少要。
後來我才知道,熊胖子找過彆人看宅,一個開價十六萬六,一個開價二十萬,他都沒舍得花,本來就想找個不懂行情的占便宜。
我要走的時候,熊胖子沒送,還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這一下我就發現,他眼白上有一道黑印子。
這叫卡陰煞,意思是有不好的東西正在跟著他。
不過熊胖子卻一直沒提這一類的事兒,我想起了司機說的話,就問他最近身邊有沒有發生其他怪事?
熊胖子一愣,臉色就不好看了,說:“我看你小子純屬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這錢不解渴,還想嚇唬嚇唬老子再訛點?我勸你趕緊給我滾,我老熊是錢多,但人不傻。”
他這樣也不像是說謊,難道是我想多了?算了,跟這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貨色也沒啥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