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村子裡,天已經黑透了,家家戶戶跟我們來的時候一樣,大門緊閉,像是怕人進來,但是看得出來,門檻的縫隙後麵有腳,他們都躲在門後靜觀其變。
一口一口的棺材讓這條街更加蕭瑟,我們進了婦女家裡,也躲在了門後。
這一等就是半個晚上,程星河捏著個雞腿就打起了呼嚕,白藿香也哈欠連天,眼角綻了淚花,我勸她進去休息,可她振振有詞,說怕我身上的引靈針發作,就是不走。
這好端端的,我也不動心,也不動氣,怎麼就發作了?我也沒轍,正個時候,我就聽見了一陣十分輕微的腳步聲。
我連忙把腦袋湊到了門縫後,白藿香也擠了過來——她頭上是很好聞的皂角味兒。
隻見清冷星光下,一個很高大的人晃晃蕩蕩的出現在了街上。
那個“人”的姿勢很奇怪,兩條胳膊並攏在胸前,手掌垂下。
白藿香倒是一點也不害怕,低聲說道:“你看那個人,活像是貓狗坐起來的時候,前肢的形狀。”
我更是對她刮目相看了,真不愧是鬼醫,膽子怎麼這麼大。
可就在這個時候,脖子上的逆鱗又是一陣震顫,我知道瀟湘不高興,趕緊離她遠了一點。
白藿香表麵沒動聲色,眼神卻有點失望。
那個婦女也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就說道:“這是前院子的黃大爹,不過……”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黃大爹生前比我還矮哩,咋個人死了,倒是長了個子咯……”
我還想起來了,之前第一個被刨墳的,也說見他爹回魂吃雞,是個很高大的身影。
我有了猜測,就立刻望氣,這一瞅倒是微微一愣——隻見那個“人”,腦袋上確實是黑漆漆的死氣,可身子卻帶著一種很濃的青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怎麼又像是死人,又像是靈物?
程星河的聲音冷不丁就在我耳邊響了起來:“媽的,這輩子還真看見白骨精了。”
我就接著往下看,隻見那個“人”到了街上,一把抓起了供桌上的“十層錦”——十種麵點疊放出,專門給死人上供的點心匣子——狼吞虎咽的就往嘴裡塞了進去,那個吃法,風卷殘雲,氣吞山河,還真像是餓死鬼。
不過,他吃的也不是黃家自己的祭,而是另一家的。
這就奇怪了——按理說說死人回魂,隻能吃自己家的,根本沒資格吃人家供給彆人的東西。
而這個黃家大爹則百無禁忌,逮著什麼吃什麼,把整條街上的供品都給禍禍了,那個場景其實挺嚇人的,可白藿香反而越來越感興趣了:“李北鬥,你說像不像無臉男?”
還真有點像。
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則接著說道:“從飯量這方麵來講,我覺得我能跟這個東西成為朋友。”
我看也是。
眼瞅著這個“黃大爹”吃了不少東西,白藿香接著說道:“怎麼也沒有其他什麼大爹大娘過來,難道今天進村的,就他自己?”
程星河答道:“可能他們也是輪替上崗。”
你以為打夜班呢?
眼瞅著他靠近了,我一把抓住了七星龍泉,決定先把這個“黃大爹”抓住再說。
果然,不長時間,這個黃大爹到了我們這個門前,伸手也要開始抓這裡的東西,我一腳踹開門,奔著他就削過去了。
七星龍泉的煞氣在暗夜裡轟然炸開,那個很高大的“黃大爹”猝不及防,一下被煞氣掀翻在地,我翻身就壓了上去,出手要揪住它,可這麼一碰到它,我頓時就愣了——這個東西,是暖的?
而“黃大爹”力氣竟然很大,趁著我這麼一走神,我隻覺得身體被彈了一下,直接就被它給掀翻了。
臥槽……這個黃大爹本事真不小!
我條件反射,行氣就要用七星龍泉劈它,可沒成想,氣才剛調出來,我隻覺得丹田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疼的立刻綻了一腦袋汗。
白藿香像是看出來了,立刻從門後伸出頭來,大聲說道:“李北鬥,不要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