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他眼皮也不抬,重新把煙鬥塞進嘴裡,接著說道“拜見喀爾巴神。”
程星河看清楚了那個位置上的東西“那是個神啊?”
在我們看來,那是個風化的黑石頭,不過,仔細一瞅,也確實有點像是個多手多腳的立神像。
老頭兒告訴我們,舊時代行腳商人去西川做買賣,那個喀爾巴城倒是個抄近路的必經之地,而帶著牲畜的商隊,時不時就會整個消失,連個渣都找不到,商人們進去前都得拜一拜喀爾巴神,祈求豎著進去豎著出來。
有人認為商人們是遇上沙匪被劫掠了。不過本地人不認同,說這片沙漠有主,住進去,會被吃掉的。
我後腦勺一麻“吃掉?被什麼吃掉?”
老頭兒詭異一笑“你們去了就知道咯。”
他是看準了,為了金銀洞來的,不怕死?
程星河嘀咕了起來“臥槽,這地方也有幺蛾子?”
廢話,要不怎麼說富貴險中求呢,這跟路邊的果子一樣,要是好摘好吃,早讓人弄走了,碩果累累又壓枝低的,一定吃不得。
啞巴蘭和白藿香對這種陣仗早就習慣了,也沒怎麼當回事兒。
進了城裡,滿是西域風情,街上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大部分滿臉深色的絡腮胡子,偶爾還有紗巾裹臉的姑娘,膚色也是古銅色,露出了一雙黑如深潭的眼睛,好奇的盯著我們這些外來客。
跟美人遲暮一樣,能看出來,這地方原來的風華絕代,也鼎盛風光過,但現在掛著酒招子的店大部分已經衰敗無人,居民已經很少了,因為國家修了大路,也就沒人走喀爾巴城這條捷徑,自然逐漸沒落,本地人都不多了——大部分進城務工了。
而這些人跟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很注意保持距離,我以為是宗教或者風俗原因,他們忌諱外地人,可不長時間我就看出來了——他們不像是忌憚我們。
而像是忌憚這個向導老頭兒。
尤其——忌憚他纏著布條的那隻手。
剛才沒留心,現在仔細一看,我頓時心裡一驚——那老頭兒被布條包裹著的位置,像是帶著一股子黑色的煞氣。
我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問他怎麼稱呼?
老頭兒自稱叫老徐,雖然不是本地人,可在這裡住了幾十年,跟本地人也差不了多少。
他領著我們進了一個客棧——那客棧外圍是黃土搭起來的,進去跟穿越到了古代一樣。
我眼尖,看見酒招子底下掛著一串招魂鈴,這是招待先生的死人店。
也難怪,因為這個金銀洞的傳說,不知道多少先生想過來發財——不為發財的,也為揚名立萬,幾百年找不到的地點自己找到了,吹出去自然是大牛逼,難怪連死人店都開起來了。
大堂裡的有幾個人正在吃飯,風塵仆仆的,也像是來找金銀洞的。
但是他們一見到了老徐,麵上都有一點彆扭,塞了幾口就趕緊走了。
老徐卻若無其事的拿出煙鬥“點香插爐,”
說著回頭看向了我們“幾根?”
還真是老向導了,死人店的切口說的都這麼標準,我答道“一人一根。”
收銀台後麵是個十七八歲的本地少女,高眉深目,臉蛋被風吹的紅彤彤的,眼睛很亮,熟練的領了位置“忌口不忌?”
普通話很熟練。
本地的特色菜是沙豆拌了番茄醬,配米飯,很有地方特色,眼瞅著老徐上洗手間,那眼睛很亮的店家少女低聲問道“怎麼找了老徐?他不好。”
我問她什麼意思?
她接著說道“在本地,大家都叫他阿婆通。”
白藿香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哪裡的方言都會,聽了這三個字一皺眉頭“是吃人妖怪的意思。”
程星河臉色一變“啥意思?”
店家少女回頭看了一眼老徐暫時沒回來,接著就說道“他在這裡做導遊好多年,也帶了好多人進沙漠,但是……”
她壓低了聲音“他帶進沙漠的客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程星河跟我對看了一眼,臥槽,黑導遊?
這種地方鳥不拉屎,監控器都沒有,領進去真要是害了你,確實也是小菜一碟。
店家少女聲音更低了“傳說,他把客人都吃了,就是為養他身上一個東西……”
說著,就往胳膊上比劃。
“咳咳,”不偏不倚這個時候,老徐正從後麵回來,少女頓時不吭聲了,歲數不大,演技不差,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了櫃台上。
我留心到,老徐紮在胳膊上的黑布帶子比剛才更緊了一些,他剛才出去,是弄自己胳膊去了?
那黑煞氣,也淡了一些。
難怪,本地人見他那麼忌諱。
程星河就在桌子底下,跟西門慶勾引潘金蓮似得,踢了踢我的腳,意思是本來這地方就他娘窮山惡水,再跟個黑導遊,不是茅坑裡點燈——照屎(找死)嗎?
白藿香也看向了老徐的胳膊,忽然翻過手腕,就給老徐搭了搭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