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瞅著那老太太,認出來這是第一個死去的大學生的奶奶。
這說的是人話嗎?這幾個愣頭青為什麼在這裡作死,還不是為了給你們家孩子報仇?
而那幾個愣頭青的家長來了,一見滿地是血,孩子怕是成了夜叉的盤中餐,本來就悲從中來,一聽那老太太說這話,氣的上去就要揍老太太。
老太太家裡人也不是善茬,上來就跟他們對打,說連老太太都下得去手,簡直缺德帶冒煙,難怪死孩子呢。
那些家長連哭帶叫,說這家人是賊心爛腸的白眼狼,夜叉保佑把他們家吃絕了才好。
不少人把祁大年給哄上來了,讓他管管。
祁大年那個性格比豆腐還軟,一瞅這個光景也焦頭爛額,上去和稀泥,文縐縐的還說啥以和為貴,結果掛著一身腳印子就被擠出來了。
可這個時候,一個聲音中氣十足的響了起來“你們自相殘殺有什麼意思,怎麼不找真正該怨的人?”
我回頭一瞅,隻見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老太太。
那個老太太活似個大核桃,人乾巴巴的,沒九十也有八十八了,滿臉都是老人斑,穿著花褲子花棉襖,脖子上還圍著個大紅圍巾,打扮的跟個聖誕樹似得——一看就是能在廣場舞池中獨領風騷的氣質。
而這老太太一出現,那些村民頓時都激動了起來“金桂姨!”
“你咋回來了?”
“咱們村裡可出了大事兒了!”
金桂姨?
祁大年一瞅這個金桂姨,頓時也有幾分意外。
跟那個金桂姨一起來的,還有那個大祁總。
原來,這個金桂姨是個神婆,前一陣子上這裡給人看過風水,這裡的人都信她,她這一來,都跟有了主心骨似得。
祁大年壯著膽子就問“金桂姨,那……你說我們該怨誰?”
金桂姨冷笑了一聲“小祁總啊,都說我們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可你怎麼也淨乾點蠢事兒?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也罷了,可不該招來這麼幾個禍害。”
說著,就指向了我們。
啥?
那些打架的一聽,回頭就看向了我們,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立馬罵道“對呀!都是這幾個神棍害的!說什麼把門神清理了夜叉就不來了,可這幾個孩子也清理了門神相,怎麼還是被夜叉給害了?歸根結底,這孩子們是這幾個神棍害的!”
“對,昨天看他們嚼吧的頭頭是道,錯信了他們了,償命——給我們孩子償命!”
說著,那幫人對著我就抓上來了。
祁大年一看緊張了起來,還擋在我前麵攔著“不是,你們誤會了,李大師是真的有本事……”
而大祁總在金桂姨身後,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啞巴蘭一下就不乾了,立馬就要擋在我前麵,而程星河也跟著說道“啞巴蘭,手底下彆留情——這些人真是吃飽了飯罵廚子!”
我則拉住了啞巴蘭,看向了那些村民,冷冷的就說道“那幾個愣頭青可不是我害死的,是自己命裡有這一劫。”
一聽我這話,那個什麼金桂姨一下就笑了“沒本事的,才拿著劫難當借口呢!小孩兒,你就彆在關公麵前耍大刀了——我金桂姨出來走陰陽的時候,你前世怕還活著呢!”
剩下的村民也都起哄,說金桂姨的本事是真本事,讓我們趕緊滾。
我看向了那幾個愣頭青住的房子,就說道“不信你們上門口看看,那幾個愣頭青在門廊下麵放什麼了?”
說好聽是劫,說不好聽,就是自找的。
那些村民聽了,忍不住就讓開了,大家一瞅,頓時也是一愣。
隻見門廊下門神爺腳下,竟然被他們放了幾個肥桶。
這地方的肥,是糞肥。
你把穢物放在門神爺腳底下,門神爺哪兒能受得住——隻能被你熏開躲避。
而門神爺一旦離開,誰還能護著你,不讓邪祟進門?
再說了——除了這幾個大學生家,你們家家戶戶,是不是都平平安安的?
一聽我這一席話,村民們頓時都麵麵相覷,不吭聲了。
金桂姨頓時也猝不及防,有些尷尬,而大祁總就給金桂姨使眼色,讓金桂姨快點想轍把我們趕走。
這金桂姨看來也是同行,可同行該懂規矩,怎麼跟邸紅眼似得,也來截胡?
我這麼尋思著就看了看金桂姨的氣,結果一望,心裡也是暗暗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