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知道,我就問他“那你再從縣誌上看看,辦公室的前身,也就是那個衙門,不是有過鬨鬼的傳聞嗎?是哪一年開始流傳的?那幾年,興隆宮又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兒?”
小湯得令,趕緊查了查,這一查,連忙就告訴我,說那一年,興隆宮發了很大的水患。
那個水患上,興隆宮被淹了一大半,死傷無數,但神奇的是,衙門卻固若金湯,沒有被水患所波及。
那個管事兒的還趁著這個機會,跟鄉民大肆宣傳,說你們就是一幫愚民,天天拜什麼水天王,可一旦出了事兒,是誰管你們,還不是我們這些衙門管事兒的?
鄉民們本來就被災禍衝擊,這下,順勢就把仇恨轉移到了水天王這裡來,膽子大的衝進來,把帷幕香火都搶走了,膽子小的不敢鬨事兒,但也不肯拜了,說水天王乾吃香火不辦事兒,對不起這些年來,祖祖輩輩節衣縮食,也要供奉的祭祀血食。
加上地理上的改變,水天王廟也就沒人信了。
程星河也跟著皺眉頭“也是——當地的父母神,怎麼沒保佑本地人風調雨順,弄這麼大災禍?不是說香火越盛,這神靈的能力也就越大嗎?難怪本地人摔盤子砸碗呢!”
可這話剛說完,冷不丁“當”的一聲,正殿裡就傳來了東西碎裂的聲音,像是有人氣的砸了個碗。
這一下把程星河嚇了個激靈,趕緊縮了縮脖子“不能是那個天王……”
我說廢話,說話過點腦子,一會兒天王氣急了,砸的就不是碗,而是你的腦袋了。
程星河這才不吭聲了,啞巴蘭笑話他,那個靈瑞先生也有點想笑,程星河覺得麵子過不去,欺軟怕硬,就要踢啞巴蘭,奈何啞巴蘭不算軟,倆人打成一團,被白藿香臭罵了一頓,問他們是不是想吃伸腿瞪眼丸了。
我則接著問小湯,讓他再看看,那段時間,府衙的幕僚,或者那個管事兒的交往的人,又沒有風水先生?
小湯都沒查,跟看神仙似得的看著我“先生,你是真神了——你怎麼知道的?”
果然,那一年的幕僚,確實有一個風水先生,姓馬。
我一下愣了——跟我三舅姥爺,還有馬元秋一個姓氏?
我就問他名字還有沒有?小湯搖搖頭說那就散佚了,縣誌上隻有“馬師爺”三個字。
這個馬師爺據說也是神通廣大,幫著那個管事兒的處理事務,總能一眼就能找到凶手,好些人說他能看見鬼,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馬神眼。
說著,小湯就很崇拜的看著我,問我為啥能掐算的這麼準,是不是馬神眼的後人。
說不好——沒準還真能粘帶點親戚。
程星河忍不住了,就問我這裡麵到底怎麼回事?
我就告訴他,這事兒鬨半天還是那個風水先生弄的鬼。
靈瑞先生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前輩,難道……還真是填山鎮海法?”
這靈瑞先生不愧是待過天師府的人,果然有見識。
沒錯,應該就是這個填山鎮海法。
所謂的填山鎮海,說的挺好聽,但是辦法並不光彩。
意思就是,在大災將至的時候,把主管此事的神廟裡的東西搬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那不管什麼災禍,都不會波及到自己身上。
這事兒我以前也聽說過——我們縣城北四街有一年著了大火,當地都是舊房子,燒了個精光。
但神氣的是,中間一戶人家竟然毫發無損——像是大火直接把他們家給跳過去了。
當時我們這裡的人都盛傳,說那戶人家說不定是大德之人,火神不燒他們家東西。
可三舅姥爺哼了一聲,說屁,那家懂點皮毛,用了填山鎮海法——提前知道這裡要發生火災,肯定從火神廟偷了信物,埋在院子裡麵了。
俗話說大水不衝龍王廟,大火認識火神的信物,自然也會繞著走。
我覺得很神氣,碰巧北四街真的有個火神廟,進去一瞅——彆說,火神廟裡還真丟了東西——神像手裡拿著的扇子不見了。
我當時挺佩服,說這家人真夠雞賊的。
可老頭兒搖頭歎氣,說雞賊個屁,是蠢才對——你動了神靈的東西,一時看著占了便宜,其實早晚有報應。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那一家人中了煤氣,雖然比鄰居晚了幾步,也完了。
這樣看來,有可能是那個所謂的馬神眼,看出了興隆宮要有水患,所以才建議管事兒的把水天王廟裡的東西,搬到了府衙之中鎮宅。
他們從水天王廟裡取走的,就是墊腳的承重小鬼,還有小鬼手裡捧著的那個鎮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