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他肯定過敏!
我連忙看向了白藿香,白藿香平時很煩小孩兒,但是一見了那個小孩兒的嘴,立馬過去了。小孩兒也不知道她要乾啥,帶著股子小男孩兒特有的抗拒,直往後退。
白藿香裝出一臉凶相,跟拔蘿卜似得一把將他薅了過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利落的給他嘴上抹了一層藥膏。
她的藥自然是立竿見影,果然,不長時間,小孩兒臉色一變,也摸了摸自己的嘴,像是難以置信似得,看向了白藿香“你是……菩薩?”
白藿香一愣,冷冷的說道“小孩子彆胡說八道,真正的菩薩會不高興的。”
小孩兒死死盯著白藿香,大聲說道“我不信,我媽說,隻有菩薩能幫助人,指一下就能把人的病隻好,你長的還這麼好看,你肯定是菩薩。”
白藿香嘴角一抽,也不知道罵他好還是怎麼著好,程星河一看有這個熱鬨,正想抖抖機靈呢,忽然那個小孩兒“咚”的一下,就跪在了白藿香麵前,一把抱住了白藿香的大腿“菩薩姐姐,我可算是見到真人了,我求你件事兒,你一定要答應我!”
這下白藿香徹底的毛了,就要把他給揪起來,可小孩兒死死抱住了白藿香的大腿就是不放“你不打答應,我跪一輩子也不起來!”
白藿香手裡的金針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彈了出來,但是她沒有往常的利落勁兒——那金針怎麼也沒落在小孩兒身上。
祝禿子一臉嘲諷的冷笑,跟看耍猴的一樣。
我看清了小孩兒臉上的氣,卻愣了一下——約略就猜出來,他要求白藿香乾什麼了。
程星河連忙說道“哎,小孩兒,你有話好好說,你到底求這位活菩薩什麼事兒?”
白藿香回頭就瞪程星河,那小孩兒如夢初醒,這才大聲說道“我想找我媽!”
白藿香一皺眉頭“你媽?”
“對,”那小孩兒臉衝著地,大聲說道“我媽掉進這水裡,出不來了!”
他月角已經塌陷了下來,上麵掛著一抹灰白氣——這叫“頂上掛孝”,新近才死了媽。
而他月角下還有個水皰,說明他媽死的跟水有關,橫凶。
他媽,看來就是那七具女屍之一。
“他們都說我媽死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媽還在這水裡呢!我天天晚上,夢見她站在這裡哭,可她的腿像是被水纏住了,出不來,我要我媽,我想我媽!”
小孩兒的鼻子塞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大人們都說,我媽讓什麼水神娘娘帶走過好日子,再也不回來了,不許我哭,可我想她,我想來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想來想去,隻有菩薩能救我媽,菩薩姐姐,你就幫幫我吧!”
那個聲音,多鐵石心腸的人聽見了,都得心酸——我冷不丁就想起來了我小時候。
正月初二,彆的孩子都住姥姥家,唯獨我沒有地方去。
我也哭過,可哭沒用,我媽一次麵都沒露過。
說著,他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忽然就從懷裡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把鋼鏰子,撒在了地上“我知道,求人辦事兒,都得給錢——這是我生日的時候,我媽給我的,這是我媽留給我最後一點念想,你要,我全給你!”
程星河和啞巴蘭都不吱聲了,就連祝禿子,也跟看見什麼眼酸的事兒一樣,飛快把禿頭扭過去了。
而白藿香嗓子梗了一下,厲聲就說道“起來!”
小孩兒一開始不起,白藿香說道“你不起,就沒人幫你。”
小孩兒一聽,連忙爬了起來,生怕晚了一秒,接著就充滿希望的抬頭望著白藿香“菩薩姐姐,你說真的?”
白藿香不吭聲,蹲下,一粒一粒的把那些散落滿地的鋼鏰子撿起來,放在了他手裡,冷冷的說道“你記住,男兒膝下有黃金,彆逮著誰跪誰。”
小孩兒愣了愣,十分堅定的說道“我知道,我隻跪菩薩!”
我倒是想笑,但是心裡發酸,笑不出來。
剛才沒細看,現在一瞅,這小孩兒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幾天沒換了,臟兮兮的,臉上還掛著眥目糊——一問才知道,他媽死了之後,他怎麼也不信那個笑著的女人是他媽,更不信他媽會開開心心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就跑到了這裡來,天天等著他媽,晚上就在長椅上睡覺。
白藿香凶巴巴的把他的臉擦乾淨了,他臉上淚痕剛乾,可這會兒,帶著點討好就對著白藿香小心翼翼的笑了。
那個笑容,特彆讓人心疼——人常說小孩兒的感情是最乾淨的,沒錯。
我就蹲下問他“你媽在投水之前,跟你說過什麼特彆的事兒沒有?”
小孩兒天真無邪的瞳仁直直的看著我,堅定的說道“我媽不是自己投水的,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把她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