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
江寧帶著嚇飛的魂轉頭看去,同桌拎著兩瓶汽水走了過來,“你怎麼在倒垃圾?今天不該是周婷婷做的嗎?”
“啊?衛生委員讓我倒。”
“真會欺負人。”同桌嘖了一聲,把汽水遞給江寧一瓶,“以後彆倒了,又不是你值日,誰值日誰做。你今天倒一次,以後每天都得倒,不然她們有的是法子整你。”
“哦。”江寧飛出去的心臟又緩緩落了回來,她低著頭沒有接飲料,“謝謝啊,我不喝。今天就算了,我以後不會倒了。”
江寧放垃圾桶的時候,林晏殊已經坐了起來,他靠在牆上姿態散漫。手上拿著那盒藥在看,江寧放下垃圾桶,低著頭匆匆走向了前排。
前麵衛生委員不知道怎麼哭了,見她進門,紅著眼睛瞪了她一眼。江寧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招惹她了,她不太想跟任何人發生衝突。
江梅一個人養她不容易,她在南方工廠上班,請假回來一次得花費很多路費。濱城三中的借讀費已經很高了,花不起多餘的錢。
如今江寧寄人籬下,舅舅舅媽視他如眼中釘。她沒有惹事的資格,她沒有任何靠山,沒有人能幫她。
她洗完手回到座位。
下午林晏殊請假了,他請了一周的假,去醫院看病了。
衛生委員沒有再指使她去倒過垃圾,一周後林晏殊回到學校,再次恢複那個傲慢大少爺姿態。
在籃球場上叱吒風雲。
他依舊跟女孩劃清界限,送瓶水他都不會收,任由女生晾在那裡,他繞開麵無表情的離開,看起來很不近人情。
追他的人漸漸都去追周齊了,周齊相對來說溫柔多了,送東西來者不拒,談戀愛想都不要想。
江寧偶爾大著膽子看他一眼,他打球時特彆帥,很像動漫裡的男主角。長的高,球打的很漂亮,體育課上永遠是焦點。
一躍而起,球應聲進筐。
全場歡呼,江寧會隨著周圍的同學,大膽的看他。他跳起來時,衣服下擺會被拉起,露出一截結實的腰。
天氣越來越冷,操場上打球的人漸漸少了。
第一個學期即將結束,體育課老師被迫生病,學習氣氛緊張起來。
江寧的時間不多了,還有一個學期就要分班,她唯一一個進重點班的機會。她很重視,重點班和差生班天差地彆,學習氛圍不一樣,老師教學方式也不一樣,隻有進了重點班才能考重本。
對於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高考是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這也是江寧唯一的機會。江梅說高中再難都要忍下去,走出去了,你有輝煌的未來。一旦停下腳步,可能就會沉落,一輩子都會留在這裡。
江寧不想留在這裡。
入冬之後,長尾巷的熱鬨暫時落了幕。寒冬一天比一天冷,夜市停了。一些小吃攤也停了,樓底下的流浪貓又死了一隻,江寧把流浪貓的屍體埋進了綠化帶的泥土裡。
她到濱城第一天喂過的那隻三花貓消失了,不知道躲到了哪裡。
可能是被人收養了,有一隻白貓就被路邊兩元店店主收養了,用粗布繩子拴在門口,每天有剩飯有一個舊衣服搭成的小窩。
江寧看著那些貓,覺得自己跟它們命運相似。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裡,也許在江梅給她勾畫的未來藍圖裡。
至於有沒有,誰也不知道。可不往前走,那她就會像那隻流浪貓一樣死在垃圾桶裡。
冬天對於江寧來說特彆難熬,她在學校還好,學校有暖氣。可周末回家就很痛苦,沒有地方學習,天太冷了。以前去過肯德基寫作業,但店員一直盯著她看,不點單好像不合適,白占人家的位置,點單她也確實沒有那麼多錢。
江梅賺錢很不容易,她能省則省,不敢亂花。
江寧在周六的晚上拎著書包出門,濱城又下雪了,剛六點半,天已經黑透了,夜色沉沉的壓在頭頂。巷子裡的雪已經被踩成了黑色,與汙水混在一起。街道上出攤的人不多,熱氣凝在寒風裡,散不出去。
人們縮在房間裡,享受著暖氣。
江寧走出巷子,走向春江廣場。遠遠看去,春江廣場倒是熱鬨。路燈高高懸掛,照亮了整個廣場,音樂聲響著。有人跳舞,有人滑雪,還有人在打雪仗。
江寧仰起頭看還在飄的雪花,心情很差。她以前不討厭雪,現在特彆的討厭,下雪太冷了。她寫字都握不住筆,冷的手指都麻了。
大片的雪從天空深處沸沸揚揚的灑向人間,江寧愁死了。
她背著沉重的書包走到廣場,鐵桌子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雪,她是坐不下去了,怕坐下去直接凍到了桌子上,明天上社會新聞。江寧衡量許久,還是走進了肯德基。
其他的店十點半就關閉了,這家肯德基可以營業到淩晨三點。
肯德基裡溫暖,開著暖氣,空氣裡彌漫著炸雞的香。生意還不錯,有不少人,但也有空餘的位置。
江寧不好意思乾坐,進門就直奔點單台。店員問她要什麼時,她有些犯難,不知道該點什麼。都挺貴的,隨便一份雞米花都能在外麵吃兩頓飯。
她在遲疑,身後有人走近,江寧連忙讓開想讓對方先點,轉頭撞上了林晏殊的眼。
林晏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挺拔修長。殊單手插兜,身上有很重的寒氣,應該剛從外麵進來。他冷淡的跟江寧點了下頭,垂了下睫毛才看向店員,他點了兩份套餐,叮囑,“一份裡麵的可樂換成熱巧克力。”
“好,你稍等。”
店員把等餐牌遞給了林晏殊。
江寧不敢多看林晏殊,避開他,繞到一邊抬頭看上麵的價格。熱巧克不算貴,她打算要一份同款。喝的東西可以這裡坐很久,反正她喝不完,可以一直坐。
“我——”
“你吃飯了嗎?”林晏殊忽然開口。
江寧愣了下,倏然轉頭看向林晏殊,心跳飛快,指著自己,“我嗎?”
林晏殊跟她說話?
林晏殊身高腿長,少年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冰冷浸著寒。運動鞋踩著地板往後撤出半步,雙手從羽絨服口袋裡抽出來,隨手拎著取餐牌。環視四周,他黑眸深沉,高的很有存在感,居高臨下看著江寧,“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江寧搖頭,隨即又點頭,“吃過了。”
其實晚飯沒怎麼吃,舅舅和舅媽又吵架了,他們毫不避諱江寧在場。罵江梅沒腦子,帶個拖油瓶拖累大家。
江寧放下筷子,離開了飯桌。她其實還想做點更暴力的事,可到底是忍住了,畢竟她還要在這裡待下去。
“多一份。”林晏殊的睫毛動了下,抬眼注視江寧,“你要嗎?”
他不是說請你吃,他是說你要嗎?
江寧有些懵,不知道為什麼林晏殊要請她吃東西,他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這個學期唯一一次說話,林晏殊讓她轉過去站好。
江寧鼓起勇氣,麵對他那張帥的很有侵略性的臉,對上他清冷的眼眸。
“你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嗎?”江寧不知道林晏殊是想要她做什麼,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送她東西。
他們班同學,突然對她好都是為了抄作業。或者考試坐得近,想要作弊。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林晏殊給她買漢堡的理由。
林晏殊蹙了好看的眉,似乎不太高興,江寧也不知道哪裡說錯了話,心裡忐忑不安,“我的意思是,你要我做什麼——”
“你的課堂筆記我能看嗎?”林晏殊抬眼,淩厲黑眸落在她身上。
“可以。”江寧鬆一口氣,因為這個要求太簡單了,她甚至快笑出來了。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她抿了抿唇,“好啊。”不是要求讓她幫忙作弊,她心裡仿佛長了野草,野蠻生長著,肆無忌憚,讓她整個人都很慌亂,“哪一科?你要什麼?”
江寧連忙把背上的書包放到了懷裡,拉開拉鏈,沒想到林晏殊會對課堂筆記感興趣。
他想好好學習嗎?
林晏殊看著她泛紅的手背,好像已經生出凍瘡了,她剛來濱城時還是皙白。她好像更瘦了,脖子纖細鎖骨很清晰,沒有戴圍巾,就那麼裸露在寒風裡,他單手插兜站的筆直,嗓音處於變聲期,很沉,“數學。”
江寧把數學課堂筆記遞給林晏殊。
林晏殊接過藍皮本子,她的課堂筆記本非常漂亮,字寫的端正好看。第一頁寫著:循夢而行,向陽而生。
“謝謝。”林晏殊拿著課堂筆記。
“你們的餐好了。”服務員說道。
林晏殊手抬到一半,往後一撤,徑直拿走了江寧沉重的大書包,說道,“你端餐。”
“啊?好。”江寧端著托盤,轉頭看到林晏殊拎著她的書包走到最裡麵的位置,他放下書包,長腿一橫便坐到了裡側。他往後姿態散漫的靠著拿出手機,麵無表情的玩起了手機遊戲。他那麼坐著,擋住了放在裡側的書包,像是護著書包。
江寧端著餐陷入沉默。
他是要跟自己坐一起嗎?他不是很討厭女生靠近?可他這個姿態,顯然是在等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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