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
眾人各懷心思,將主公迎入了燕朝皇宮。
這裡地形建築,都與顧烈記憶中分毫不差,顧烈自己都驚訝自己記得這麼清楚。
進入皇宮內城,跟隨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再走入重重殿門,跟隨顧烈的,就隻剩下各位心腹大臣將軍了。
金殿就在眼前。
眾人自覺停步。
殺楊平,對楚軍來說隻是一個錦上添花的象征意義。但對主公來說,手刃最後一個仇人,這意義應該還是頗為重要,他們沒必要跟著,不該聽的不聽,才是為臣之道。
顧烈牽起顧昭的手,又對狄其野點頭:“隨我來。”
狄其野無可奈何。
顧烈在城門口那一出算計,狄其野可不是想不明白,他瞬間就將其中利害關係理得清清楚楚,顧烈此舉,完全是為了給他上一道雙保險。
所以他動憚不得,根本不可能當眾揭穿顧烈說謊,可是他一沉默,就等於是配合了顧烈的計策,自動獲得了太_子黨的身份。
甚至,就光是這麼想想,恐怕都有人覺得他實在是不知好歹。
這個人,果真是善謀,果真是天生帝王。
就算心裡生氣,狄其野也不可能讓顧烈隻帶著顧昭去殺楊平。
他不放心,也不舍得。
顧烈簡直把他算計得片甲無存。
“你確定要帶著孩子?”狄其野抱著青龍刀跟在顧烈身側,沒好氣地問。
顧烈眼中掠過一絲不忍,卻還是堅定道:“不該看的時候,你護住他。我必須讓他看看亡國之君的樣子。”
狄其野想想,微微點頭,沒再說話。
兵士打開金殿大門,陽光從殿門照進去,照在一身臟汙的楊平身上,立刻嚇得他又哭又叫,像是從陰溝裡鉤出來的碩鼠。
三人步入大殿,兵士關上大門,立刻退到聽不見殿內人說話的地方。
亡國之君是什麼樣子?
就是這副鬼樣子。
楊平裹著幾層龍袍,臉上和身上都因為長期喝酒吃毒生了皰瘡,頭發汙糟散亂,滿臉哭得都是鼻涕眼淚。
他像個住在金殿的乞丐,但就是街頭乞丐,都比他更自食其力,更有尊嚴。
殿內打翻的烈酒與說不出的臟臭味混在一起,差點沒把狄其野熏得直接跑出去。
對著這樣一個人,叫人生不起半分同情,就算殺了他,也不會讓人生出什麼成就感。
他唯一的意義,就是讓顧昭看清楚,一個毫無責任擔當的皇帝,將國家和自己禍害到了什麼下場。
“你覺得他可憐嗎?”顧烈問顧昭。
顧昭堅定地搖頭:“天下這些年,民為戰苦,百姓在亂世中流離失所,苟且偷生。此人安居深宮,錦衣玉食,不理政,不顧江山社稷,臨死還能痛飲烈酒,他不可憐。昭認為,此人死不足惜。”
不得了,狄其野細細一品,這小子是塊材料。
顧烈對他說了個“好”字。
隨後,顧烈抽出腰間的紫霜劍,對顧昭囑咐:“去狄將軍那待著。”
顧昭瞬間紅了臉,小步走近剛剛被自己坑了一把的狄將軍,不好意思靠近他。
狄其野一翻白眼,早乾嘛去了。
於是顧昭立刻停下,不敢走了。
狄其野主動把小孩拎到自己身邊,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耳朵。
楊平看著走到眼前的顧烈,驚恐地往後退,大叫起來:“蠻荊楚顧,你不能”
顧烈手起劍落,沒有聽他廢話。
顧烈收了劍,向狄其野走來。
看他完事,狄其野忽然抱起顧昭往外跑,跑到殿門口,用力一把拉開殿門,自己先跑了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實在是受不了裡麵的空氣了。
顧昭自己跨過高高的殿門,看著忙於呼吸的狄將軍,笑了起來。
雖然是假的,但狄將軍成了他的家人,他很開心,非常開心。
顧烈走出金殿,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白衣人,也笑了。
顧烈抱起顧昭,走到狄其野身邊,看著恢複瀟灑狀態的狄其野,叫了他一聲。
“狄其野。”
狄其野一挑眉。
“我說過,隻要你願意……就是你的家。”
雖然顧烈省去了幾個字沒說,但狄其野和他都心知肚明。
家嗎?
狄其野無奈地垂眸,垂死掙紮:“我有拒絕的餘地嗎?”
“你當然有,”顧烈麵不改色地說。
狄其野又咬牙問:“那我還有拒絕的狠心嗎?”
顧烈想了想,笑道:“我猜想,你是狠不下心了。你說呢?”
狄其野涼涼一笑,沒有再說話。
他錯了。
為了麵子不給軍醫治傷算什麼?這才叫正宗的作繭自縛。
還是古人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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