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跪下,淚如雨落,抓著他一片衣擺,“奴婢有愧,愧對殿下隆恩,也無顏再做這東宮女官。”
外麵風雨交加,被?摧殘已久的樹枝終於掉落。
謝玨居高臨下看著她,任由?她緊緊抓著一片深黑衣擺,看她蒼白?著臉,泣不成?聲,眼睛紅透,也無動於衷。
“我知殿下若不罰我,有失公?允,”雲泠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從冷宮到如今,殿下雖滿身榮耀,權力儘握,奴婢卻知道,您走到現在的危機四伏,九死?一生。”
“是我錯了,是我私心用?甚,是我不可饒恕。所以?我也絕不願殿下為難。”
謝玨目光未看她,卻說,“真是好一張楚楚可憐的臉。”
“花言巧語,珠淚滾燙,令人一次又一次的心軟。”
他終於低頭看她,眸光似刃,“可你?為什麼就?不能安分一點?”
“奴婢願辭去尚宮之?位。”
雲泠眼睫上都帶著眼淚,長?久地跪著身體已經?吃不消,雙腿疼痛入骨,嘴唇蒼白?,虛弱地快要倒下。
隻望他,儘快降下處罰。
謝玨高高在上,冷眼看著她虛弱到搖搖欲墜的身體,冷眼看她痛入骨髓。
像是這殿內明明滅滅的燭火,下一秒就?湮滅,再無聲息。
看著她良久。
“孤自然要罰,”
謝玨緩緩蹲下.身,“尚宮雲泠,失職失責,過錯甚重?,革去尚宮之?位。”
雲泠最後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是。”
滾到下巴的眼淚將衣襟沾濕。
“甚好。”他道。
從七歲開始,慶月宮中,過往種種,他厭惡至極,所以?從來無意納一宮女為妃。
她伴他於微末,隨他出生入死?,受儘委屈,從未怨恨。他知她有所圖,圖他的勢也好,圖安穩也罷,便也從未在意。
可是現在她流眼淚,他竟然會?覺得心疼。
簡直荒謬至極。
他唾棄之?,卻終究心軟。
“哭什麼,”
謝玨緩慢俯過身,將淚眼盈盈,纖瘦的女人抱進懷裡,力道似要揉碎她的骨頭。
閉上眼,
“既做不了這六局尚宮,那便,做孤的側妃。”
雲泠下巴抵在他肩頭,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濕透的眼睫頓時抬起,瞳孔張大?。
側妃……
他要立她為側妃?
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要立她為側妃。以?他的性子,以?他對宮女的厭惡,明明不會?這樣。這完全不在她意料之?內。
不,這不可以?。
雲泠靠在他懷裡片刻,沉默了會?兒,言語哽咽,“奴婢犯下此等大?錯,殿下若納我為後妃,恐朝堂不滿。”
謝玨摸著她的發,“賞罰分明,你?有錯孤已罰。更何況孤的事,還輪不到他們插嘴。”
“可是……”
“沒有可是。”
謝玨忽然鬆開她,眼神自上而下的審視,“你?不願?”
他對她的占有欲,控製欲,自然不會?允許她拒絕。
先罰後賞,儲君的手段罷了。
事實上他給她一個側妃的位置,於他而言已算是給她莫大?的榮耀。他是太子,他若要立,便是天恩,隻需隻會?她一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