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乾嘛？”芩羨等不到回答,抬起頭隻看到他把紙擋在了臉上,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為什麼要擋著臉？”
複印紙的背後,閻玉臉上紅的快要冒煙,眼裡盛著欣喜和青澀的羞赧。
雖然是假的，雖然是他的算計讓她說出那句話，可是僅僅隻是這樣,他就受不了了,心跳快的好像心臟馬上就從胸腔裡跳出來了。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自製力,他才沒有回應這個戲中的表白。
內心已經同意的無數次。
“我在笑。”他穩住氣息，回答道。
“我可以看嗎？”芩羨心癢癢地問。
“我發現你現在笑的比以前更加好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真的很想再看到你的笑容。”這個發現雖然很糟糕，但芩羨還是坦然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情。
他現在會是一種怎麼樣的笑？
隻是對戲演了一個故事，這樣子很好笑嗎？
芩羨想不明白。
閻玉都還沒來得及去找委婉的說法去試探她對他現在的笑容的看法,她就已經全盤托出。
那她明白他的心意了嗎？
閻玉緩緩把紙取下來，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臉上到耳根都是紅的，這個笑容是羞澀的笑。
芩羨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羞澀的笑容，他真的很像是一個還在校園裡的純情少年,乾淨、純情、羞澀、陽光的味道、白襯衫、青春感……這是看到這個笑容時,芩羨腦海裡自動浮上來的詞。
她這次找準機會拍了一張照片。
她為了拍出閻玉笑容最美好的瞬間,曾經也去專門研究過攝影，以前家裡有錢，想要什麼攝影設備也不難,不缺錢的情況下，她自由自在地發展了很多興趣愛好。
現在用手機拍出來的稍微配一下濾鏡，不需要P圖，就已經很完美了。
盯著手機照片，芩羨恍然覺得她和閻玉就好像又回到了好多年前，每次出去她都會帶好相機，就掛在脖子上，隻要閻玉笑了，她就會拍下來，新的照片會取代上一張照片，被她貼在她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以前閻玉的笑容很淺，但閻玉這兩次笑，好像都很放得開，看來是真的特彆高興。
“看夠了嗎？”閻玉突然出聲，本人就在這裡她不看，照片能比本人還好看嗎？
芩羨如夢初醒，很快把手機收好，“對不起！一下子沒注意，看的太入神了。你這個劇本是沒有完成嗎？女主表白了，那男主的回應呢？到這裡就結束了嗎？”
芩羨一個問題，讓閻玉一下子從雲端跌回地麵，猶如正得意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她會問出這個問題有兩個可能。
一種可能是她依舊不明白他通過故事想對她說的話，她太遲鈍，完全讀不懂他想表達的。
另一種可能是她明白了，但她無法回應他，所以裝作不懂。閻玉並不希望是這種可能。
既然芩羨都這樣問了，他也就順著這個問題試探一下吧。
“嗯。有點卡住了。”他已經收起了笑容，坐在沙發對麵的單人沙發上，“你覺得男主會接受嗎？”
“他會怎麼做？為什麼？”
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芩羨認為閻玉這是在跟她討論他的創作思路，她完全沒有把閻玉寫的那個故事聯想到她和閻玉身上，在試圖代入自己發現她跟女主完全不一樣後，她就打消了繼續探索的念頭。
女主角暗戀劇中的男主角，她又不暗戀閻玉，女主的性格比較彆扭，她的性格可以說跟女主角完全相反，她和那個女主角完全就沒有一丁點相同點嘛。
在發現這是一個錯誤的思路方向後，芩羨就止步於此了。
想來也是她想的太多，閻玉怎麼會是專門去寫一個故事進行隱喻的人呢，他才沒那麼無聊呢。
她自發腦補地認為，他可能隻是在幫蘇萌萌寫劇本？
很不湊巧，蘇萌萌和她妹妹是在同一個大學，所以阿慕那邊要演舞台劇，那蘇萌萌應該也有類似的安排。
蘇萌萌作為書中世界的女主角，這種可以體現女主角魅力的事件，女主角肯定是要上台表演的。
她對這部分的劇情實在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也就是，男主角肯定會去看女主角的表演。
至於女主角要表演的究竟是唱歌還是跳舞又或者是其他，她就不太清楚了，隻能從閻玉這邊根據不符合她對他的了解的異常行為進行推測。
隻能猜測或許閻玉是在給蘇萌萌準備劇本吧。
“如果是我，我肯定是希望男主接受女主的表白，也希望男主角一直都知道女主角其實都在對自己好，隻是因為女主沒有直接說，患得患失，擔心這隻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芩羨偶爾也會看，她看的口味基本上來說是比較喜歡基調歡快的，看起來輕鬆自在的，直白一點來說，她是一個甜文愛好者。
她不喜歡看女主角痛苦虐心的暗戀男主角，她希望看到女主角在忐忑暗戀男主的同時，男主這邊也在擔憂著女主角是否喜歡自己，雙向暗戀就是這麼美好。
“所以就希望男主角其實也早就喜歡上女主了，但是男主角可能會在心裡感到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女主，也就一直都不敢表露心意。”芩羨腦補了一下，覺得這樣就完美了。
“不過這些隻是我自己希望的劇情發展啦。具體要怎麼樣寫，那肯定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想法。”芩羨不想讓自己的想法影響到閻玉原本的思路。
她偷偷看了閻玉一眼，發現閻玉好像有點失望。
是因為覺得她這邊給出的情節發展太平淡了嗎？他可能想要更驚心動魄的？還是說他想要更現實更虐心的後續？
芩羨的回答隻是做實了他的猜想。
她果然完全沒有明白。
“是一個很理想化的設想。”閻玉雙手交握墊著下巴，“但是你為什麼會覺得男主角能明白女主角實際上是在對他好，女主每次嘴上說的可都不是什麼好話。”
“一個人說的話跟他做的事情有時候是不一樣的嘛。我一般看人呢，第一不是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還有一種叫做傲嬌的人設呢，這種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口嫌體正直，嘴上罵的越狠，心裡就越擔心。”芩羨自己不是這種性格，但是覺得這種性格也很可愛。
閻玉在她說這段話的時候，產生了膝蓋瘋狂中槍的感覺。
又在心裡十分埋怨，她既然知道存在這種性格，就沒有發現他就是這種人嗎！
“所以你覺得秦玄能明白袁鈺就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芩羨很認真地點頭，“肯定能明白的吧！因為你寫的這個角色他是一個很溫柔，很會為彆人著想的角色啊。他那麼體貼，肯定能明白的。如果他不明白，那可能是因為我對這個角色的性格認知跟你想表達的存在偏差吧。”
“嗯。他確實不明白。”閻玉起身去倒水，“你喝水嗎？”
“嗯嗯！有點口渴了。”劇本裡麵袁鈺這個角色的台詞還挺多的，她說的嘴巴有點乾了。
閻玉找了個沒用過的杯子，倒了兩杯水，端過來，“你對他的性格認知也沒有很大的偏差，隻是漏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他很遲鈍。所以他即便知道對方是幫助了自己，但他也從來沒想過對方是因為出於喜歡自己才會幫助自己。”
他的暗示都快貼在臉上了，但正如他說，她實在太遲鈍了。
她隻想到了一層，而他的意思有好幾層。
“他最多隻是覺得對方真是一個好人。”雖然她沒有給他發過好人卡，但她每次對他說感激的時候，她的眼神就是這樣說的。
芩羨歪著頭想了想，接過閻玉遞過來的水杯，小聲說了一聲‘謝謝’。
“如果是遲鈍的話，那也可以設置成他其實並不是不喜歡女主，隻是因為他太遲鈍了，所以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麵對女主對他的表白，他現在選擇了拒絕，但是拒絕了之後，女主不再聯係他，他也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之中。”芩羨一拍手，“這就是傳說中的追妻火葬場啊。”
“是嗎？”閻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什麼追妻火葬場，“我也覺得她應該是太遲鈍了。”
“那你現在有想法了嗎？知道要怎麼往下寫了嗎？”芩羨希望她多多少少能幫上一點忙。
“嗯。知道了。”閻玉抿了一口溫水，反過來問她：“那你呢？你知道能讓我笑出來的一種做法是什麼了嗎？”
芩羨一秒尷尬地撓了撓臉頰，“這……我應該，可能，大概、或許還是不太明白。是想讓我經常來陪你練你寫的劇本嗎？”
“能讓我笑的做法，就在我寫的這個劇本裡。”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他也無法再說出口了，“你可以拿回去研究一下，再告訴我，你研究出了什麼結果。我會告訴你是對還是不對。”
這個人真的好不坦誠啊，可能是專門在玩她？所以想讓她猜來猜去？
芩羨心裡有點小埋怨，不過這種程度的折騰她還能接受。
“……我自己一個人研究的話，我是個很愚鈍的人，可能很難研究出什麼結果，我可以跟我的朋友一起討論討論嗎？”芩羨掰著手指頭算算，“就隻跟我的閨蜜說，關於你的事情，我隻跟我閨蜜說。不會跟其他人說的。我閨蜜是信得過的人。可以嗎？”
芩羨算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讓柯樹知道他們之間的一些事情，是在破壞了跟閻玉的約定。
閻玉並不在意，她的閨蜜似乎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或許她閨蜜能讓她恍然大悟。
“可以。”他同意了。
看了一眼時間，閻玉該去工作了，他走向辦公桌，芩羨就很自覺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他轉過身喊住她，“去哪兒？”
“我看你好像要工作了，我也不能杵在這裡打擾你吧？就想著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芩羨老實回道。
“你有要緊事嗎？”他問。
“剛才已經讓哈尼提前回家了，所以我應該也就是回家吧。”
“那就不要走。”他無法直接說‘我想讓你留在這裡陪我’，但他可以說，“還是那個陪玩價格，吃過晚飯後，我就送你回家。”
“……那我留在你的辦公室裡，要做什麼呢？”她很費解，他在工作，總不能說讓她陪玩吧，她也不太懂做他做的工作。
“隨便做什麼，我這裡有書，也有一台備用的電腦，你怎麼自在就怎麼做。”他無所謂，他隻要跟她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就可以了。
“好吧。我和家裡人說一聲。”芩羨無法理解，但她不會跟錢過不去。
閻玉進入了認真工作的狀態，芩羨也非常識相地儘量做一些比較安靜的事情，比如說戴著耳機聽歌，看手機新聞。
又或者指繪，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戳戳，對著他辦公室裡的時尚雜誌封麵上的模特畫些有點抽象的畫。
她一丁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因為覺得他專注工作的時候，應該需要很安靜的環境，她甚至都不敢把目光過多的放在他身上，有時候目光一直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對於對方來說，也是一種打擾。
不過偶爾的偷看，也讓她見到了閻玉不同於學生時期的另一麵，他穿著很休閒的T恤運動褲運動鞋，但工作起來卻非常認真，十分投入。
其實當年她和閻玉待在一起，帶他出去遊玩的時候，他也有在景點裡拿出幾套卷子當場做起來的神奇操作。
她看到他這樣做，也沒有責怪她，從芩羨自己的角度來看，她那時對他可以說是非常的縱容。
他要在看景點的時候爭分奪秒的寫卷子，她也不會生氣，反而撐著臉笑盈盈的一旁看他，她那時的成績比閻玉好很多，所以有時候看到閻玉做錯了一些題目，她還笑著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