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麼巧嗎?”李執的聲音有些大,原先窩在一旁小憩的懶貓被吵醒,他伸手給順了順毛,又說:“還真是沒想到。”
陳屹對這種巧合反應尋常,傾身把貓撈進懷裡,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貓背上緩緩撫動,手背上的青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半晌才問了句,“你和阮眠怎麼認識的?”
“你不記得了?”李執一副見鬼了的神情看著他。
陳屹撫貓的手一頓,抬眸對上李執的臉,想了幾秒才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不記得什麼?”
“我們之前見過阮眠的,就上次你來網吧吃燒烤那回,她迷路走到網吧門口,還把我誤當成賣串的。”
陳屹暑假去李執家裡的網吧吃過很多次燒烤,每天來往的人那麼多,他對於這段記憶毫無印象。
李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你這破記性,我真懷疑你能考年級第一是不是給你學校老師塞錢了。”
說到底還是無關緊要的人,陳屹沒再費神去扒拉這段早就沒什麼印象的回憶,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一針見血的懟了回去:“那你倒是記著了,我怎麼沒見你考年級第一?”
“……”
吃過飯,李執回去看店,陳屹和他一起順道過去買東西。臨走前,家裡阿姨讓他帶幾包鹽回來。
從平江公館出來,轉個彎就到平江西巷,夜間涼風習習,馬路兩側的各色商鋪燈火通明。
少年人的身影被披上一層浮華的光影。
走進巷子裡,又像是進入另外一個世界,鍋碗瓢盆家長裡短,暖色調的光亮為這尋常的夜晚平添了幾抹煙火氣。
李執重新開了門,他爸帶著他爺爺去鄉下探親,明天才回來,店裡烏漆嘛黑的,走之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陳屹走進去,抬手在牆上摸到開關摁了下去。
“啪嗒”一聲,電燈泡的鎢絲在黑暗裡閃了兩下才接上電流,光線亮堂堂的,很快吸引了不少飛蟲。
李執走去櫃台,提醒道:“鹽在第三個貨架底下。”
“不急。”陳屹走到牆角把躺椅拿出來,支開放在櫃台旁邊,人躺下去手指交叉放在肚子上,閉著眼睛問:“李叔什麼時候回來?”
“不出意外明天回來。”李執把抽屜裡的硬幣拿出來,按照十個一組給黏在一起,隨口問道:“叔叔阿姨今天怎麼不在家?”
“我媽團裡有個彙演,我爸去捧場了。”陳屹的母親是舞蹈家,年輕的時候在部隊文工團當台柱子,十多年前隨丈夫工作變動調任至平城大劇院,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國家一級演員。
聊了會天,李執覺得口渴,走出櫃台去後麵廚房倒水,問陳屹是要喝茶還是喝白開水。
陳屹頭枕著竹製躺椅自帶的小靠枕,手機舉在臉前,屏幕亮光襯得臉搖頭說:“不用,我不渴。”
“那你看著點店。”
“嗯。”
這個點,人人都急著趕回家吃飯,自行車叮叮鈴鈴從超市門口穿過,時而還伴隨著幾聲摩托車的轟鳴。
阮眠下午到家睡了一覺,醒來去樓下洗完澡,濕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剛從外麵回來的趙書棠。
阮眠清楚趙書棠不待見自己,但到目前為止,她也沒見這人真的對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頂多拿她當個同在屋簷下的陌生人,所以在趙書棠沒有踩到自己底線的前提下,阮眠基本上不會主動搭理她。
兩個人默契的在客廳擦肩而過。
阮眠晚飯吃得早,這會有些餓了,擦著頭發去廚房,冰箱裡除了西瓜和剩菜也沒其他東西。
她踩著拖鞋去樓上換掉睡衣,拿了些零錢出門。
趙家在巷子的最深處,往外走才能看見熱鬨,阮眠在半道上碰到帶著趙書陽在外麵串門的段英,停下來叫了聲奶奶。
周圍交談的聲音小了下來,段英拍掉腿上的瓜子殼,抬頭看她:“這麼晚了還出門啊?”
“嗯,去前麵超市買點東西。”阮眠說。
一聽到要去超市,原先蹲在地上玩彈珠的趙書陽立馬站起來跑到阮眠麵前,叫嚷著:“我也要去。”
段英訓斥他:“你去什麼去!”
聞言,趙書陽立馬嘴一撇就開始吭唧,阮眠摸了摸他腦袋,笑著道:“沒事,超市就在前麵,我帶他一起吧。”
“慣的他。”話是這麼說,但段英最終還是鬆了口,“彆他要什麼就給他買什麼。”
“知道了。”
坐著的人看著姐弟倆走遠,瓜子重新嗑起來,八卦卻從之前誰家兒子媳婦不孝把老父親趕出家門換成了阮眠。
穿涼衫的阿姨問:“這就是大偉那新媳婦帶來的女兒?看著還怪懂事的,知道叫人。”
段英垂著眼拍了拍褲腳沾上的灰,說:“懂事什麼,這都是長輩,也不見她叫一聲。”
幾個婦女互看一眼,附和著說了幾句,把這話茬掀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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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超市拐個彎就到,阮眠牽著趙書陽走過去,門口有兩級台階,趙書陽甩開她的手,手腳並用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