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課兩個半小時,中間隻休息十五分鐘,下了課,阮眠和虞恬同行,在思政樓外麵的花壇邊碰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等在那裡江讓和沈渝。
虞恬和沈渝是同班同學,是見了麵隻會點個頭的那種同學關係。
江讓和阮眠聊了幾句,他當初也參加了競賽班,但在麵試的時候被刷了下來,幾分鐘的時間,陳屹從樓裡走了出來。
阮眠和他們說再見,拉著虞恬先走了。
虞恬和阮眠回家是兩個方向,她們在校門口分開,阮眠隨著人流往右走,晝夜溫差大,晚上的風裡卷著微涼。
阮眠走到家門口,還沒進去,便聽見從裡傳來的爭吵聲。
趙應偉之前跟風隨大流學人投資,被騙去十多萬,方如清為這事和他吵了好幾回。
但當時這事吵了幾天就過去了,阮眠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在門口猶豫著進不進去的時候,門突然從裡被打開了。
阮眠一頓,叫了聲:“趙叔叔。”
趙應偉臉上的怒氣緩和了幾分,勉強笑出來,“眠眠回來了啊,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你讓你媽早點休息。”
說完,不等阮眠接話人便走了出去,混入夜色中找不見了。
方如清也聽見了門口的動靜,阮眠進去的時候,看見她抬手抹了抹眼睛,轉過身來,眼角還帶著紅。
阮眠抿了抿唇,“媽,你和趙叔叔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倆都有些著急了。”方如清笑了笑:“沒事,你早點洗洗睡吧。”
一個兩個都不願說,阮眠回了房間,想了想,還是去敲響了趙書棠的房門。隔幾秒,裡麵傳出聲:“門沒鎖,你進來吧。”
阮眠推門進去,趙書棠坐在桌邊,打著石膏的那隻腿敲在旁邊的凳子上,頭也不回的說:“我爸想辭職去和人合夥開公司,方阿姨不同意,他們兩就為這事吵起來的。”
阮眠“哦”了聲,“行,謝謝了。”
“不客氣。”
她沒多久留,折身走了出去。屋裡,趙書棠停下筆,回頭看了眼,幾不可察地歎了聲氣。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趙應偉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還徹夜不歸,段英為這事,偶爾還會說上方如清幾句。
有一次說得太過分,方如清和她大吵了一架,也就那天晚上,趙應偉才早了平常很多回了家。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方如清和段英各執一詞,差點又吵起來,趙應偉幫誰都不是,最後乾脆就徹底不管了,任由兩個人折騰。
那段時間,家裡總是烏煙瘴氣的,段英瞧不上阮眠,厭惡方如清的強勢,氣趙書棠在無意間透露出來的妥協。
總而言之,家裡除了趙應偉和趙書陽,沒一個是讓她滿意的。
就這麼過到了清明節,趙應偉帶段英和趙書陽回鄉下祭祖,方如清接到娘家那邊的電話,抽空回去了趟。
三個大人沒提前溝通,都以為彼此會留在家裡,結果到最後家裡就隻剩下阮眠和趙書棠。
恰好那兩天又趕上趙書棠去醫院複查拆石膏的日子,家裡這陣子鬨成這樣,也沒人記得這件事,還是醫生把電話打到家,阮眠才知道這回事。
她在電話裡和醫生約好了時間,去樓上和趙書棠說:“我幫你約了明天上午十點去醫院複查。”
趙書棠胳膊上的石膏早半個月前就已經拆除,還剩下小腿上的板子。聞言,她問了句:“就我們兩個去嗎?”
阮眠嗯了聲,“應該吧,我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趙叔叔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我沒問。”
“那就我陪你去吧。”阮眠問了句:“你中午想吃什麼?我點外賣。”
趙書棠說:“都可以。”
“那好,你休息吧,等會外賣到了我幫你拿上來。”阮眠下了樓,等吃完午飯,在樓下看了一下午的電視。
次日一早,阮眠提前叫了車,扶著趙書棠下了樓,用輪椅推她去巷口坐車,到醫院複查結果良好,醫生讓阮眠扶著趙書棠坐到一旁的台子上。
拆完石膏,阮眠推著趙書棠從醫院出來,在路口等車的時候,趙書棠看著馬路上的車流,毫無預兆地開口道:“對不起。”
誰知恰好這時候有車鳴笛,近乎蓋過了趙書棠的聲音,她不清楚阮眠是否聽見,但也沒有再開口。
攔到的出租車司機很好心,上車幫忙下車也幫忙,一路幫兩人送到家門口才走。
進了家,阮眠沒能力把趙書棠送到二樓的房間,隻好讓她先睡在樓下段英的房。
幫她收拾好躺下,阮眠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叫了聲:“趙書棠。”
趙書棠抬起頭,“怎麼了?”
“我聽見了。”阮眠說:“所以是沒關係。”
這話沒頭沒腦,要是彆人估計也聽不明白,但趙書棠卻很清楚,她愣了幾秒,然後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阮眠也跟著笑了聲。
一笑泯恩仇。
和趙書棠的和解不在阮眠的意料之中,但總歸是這段時間難得的好事,假期結束回學校,孟星闌很明顯察覺到阮眠和趙書棠的關係變化。
課間休息的時候,她問阮眠:“你和趙書棠你們倆?”
“和解了。”陽光有些曬人,阮眠微眯著眼睛,“她跟我說對不起,我說沒關係,以後真的就是一家人了。”
孟星闌驚歎了聲,“這個假放得值。”
阮眠笑起來,“是吧。”
那時候風清雲朗,一切都很美好。
四月中旬,八中高一高二期中考試,阮眠的考場從最初的四十六挪到三十,又挪到十三,接著是個位數考場,現在甚至能和陳屹同在第一考場。
前三個考場多是一班二班的學生,前後左右都是熟人,監考也比一般考場要嚴格很多。
三天後,期中考試成績出來,阮眠英語發揮超常,頭一回跨過了一百三的線,在年級的排名也因為理綜和數學的高分直接擠進了前十名。
為此,教英語的宋老師沒少在班裡誇她。
這之後沒多久,周海按照這次的排名重新調整了座位,阮眠從第三組第三排換到了第二組第三排,和坐在第一組第一排的陳屹不過一個過道的距離。
高二那一年,班裡每一次的座位調動對於阮眠來說既是恩賜也是折磨,恩賜是她可以離陳屹越來越近,折磨是這樣的恩賜太難得了。
但她始終以為,隻要自己追逐的步伐足夠快,他總有一天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可惜。
那隻是她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