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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像你 歲見 7999 字 9個月前

陳屹是三月四日那天回的平城,他和沈渝剛結束外派任務,回部隊述完職,從B市開了七個小時的車,在深夜到家。

平城這幾年發展迅速,平江公館附近的老城建築被上頭圈改,四周高樓大廈林立,高架橋遍地通,可偏偏唯獨和公館一牆之隔的平江西巷卻始終屹立在這四周的繁華當中,成為這一片現代化區域裡獨一無二的老城記憶。

夜裡十一點多,陳屹一身黑衣黑褲從車裡下來,襯衫下擺塞得整齊,皮帶是部隊統一配發的07式,長身玉立,眉骨硬朗挺括。

同樣打扮的沈渝坐在駕駛位,胳膊壓著窗沿,利落乾淨的短發壓不住眉眼間的鋒利,“這麼晚了,我就不進去了啊。”

陳屹解了袖口兩粒扣子,單手卷起衣袖,抬手晃了兩下手指,漫不經心道:“回見。”

“德行。”沈渝笑罵了句,隨即驅車離開,黑色的大吉普在路口晃了兩下車尾燈,消失的無影無蹤。

深夜裡,腳步碾過地麵的動靜格外清晰,陳屹走到公館門口,崗亭值班的保安眼熟他,招呼了聲親自給開了門。

陳家住在東南角,三層小洋房,內外中西合璧,夜裡門口也點著燈,大門新換了密碼鎖。

陳屹這幾年不常著家,試了好幾個密碼都不正確,最後一次機會用完,旁邊的警報器跟著響了起來,在一片寂靜當中顯得尤為響亮。

“……”

這小破門大概受不住他一腳踢,陳屹看了眼四周,信步走到南邊的牆角,往後退了幾步,緊接著一個猛衝,手腳利落地翻了過去。

落地的瞬間,正巧家裡阿姨聽見警報器的動靜,披著衣服從屋裡出來,瞧見牆角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嚇得正要尖叫。

“張姨,是我。”陳屹三步並兩步從暗處走出來,拍掉手上蹭到的灰,朝著老人家笑了聲,“我回來了。”

張姨哦喲著長舒了口氣,又驚又喜,“你這孩子,回來好好的正門不走,偏要翻牆進來,萬一摔著怎麼辦。”

陳屹笑笑沒多說,扶著老人的肩膀往屋裡走,“爺爺他們都歇著了?”

“老爺子早睡下了,老太太這幾天在隔壁市開會,你爸媽出去辦事還沒回來。”

陳屹的父親陳書逾最近遇到點麻煩事,他手底下有一個項目的投資人前陣子犯了事,被判了死刑,牽連到很多,他這個項目之前已經進展到一半,但因為這事隻能被迫停下來接受調查。

這事陳屹回來之前從外公那兒聽了一嘴,但具體的事情經過並不是太清楚,隻知道是B市市郊塌了一棟居民樓,鬨得沸沸揚揚。

至於背後的利益牽扯,他可能還沒有那些看八卦的群眾了解的多。

這會兒,陳屹上樓衝了把澡,換了身衣服,濕著頭發從樓上下來,張姨給他熱了碗雞湯。

“趁熱喝,喝完早點休息。”

陳屹走到餐桌旁坐下,“這麼晚了,您先去休息吧,我這喝完自己收拾就行了。”

“好。”

張姨回了房間,陳屹匆匆喝完湯,去客廳開了電視,把聲音開到最低,找到前段時間的B市居民樓坍塌新聞。

B市地方台在事故徹底結束後有過一次綜合回顧記錄報道,從事故最前線到後續的相關人員審判。

大概看了有十分鐘,陳屹聽見門口有車開進來的動靜,沒一會,陳書逾和妻子宋景便從外麵走了進來。

夫妻倆瞧見坐在客廳的兒子,都愣了下,宋景先換好拖鞋,邊往裡走邊問:“你怎麼回來了?”

陳屹暫停了電視,回頭看他倆:“休假。”

陳書逾也跟過來:“這次休幾天啊?”

“差不多一周。”

宋景走到餐廳倒了杯水:“你這趟休假去外公那裡了嗎?”

陳屹的外公是退休老將軍,常年定居B市某軍區大院,陳屹目前在B市某軍分區就職,平常休假都過去大院那邊。

“去了,呆了一天。”

陳書逾問:“外公外婆怎麼樣?”

“都挺好的。”陳屹看了他倆一眼,揉了揉耳根:“吵起架來不比你們倆差多少。”

宋景說:“胡扯,我跟你爸什麼時候吵過架,那都是他做錯了事,我在有理有據的陳述事實。”

陳屹笑了聲:“行,您說的都對。”

客廳電視還亮著,陳書逾看了眼,陳屹順著看過去,電話畫麵停留在一個醫生的側影上,但他當時沒注意,問了句:“爸,你項目上的事情嚴重嗎?”

“嚴重什麼,我們一沒受賄二沒私下交易,都是白紙黑字簽的合同。”陳書逾對調查結果不擔心,隻是比較愁耽誤了項目進度:“現在隻能盼著他們那邊動作能快一點。”

陳屹也稍稍鬆了口氣。

宋景坐在他旁邊:“既然你這趟回來能呆這麼久,不如抽一天去見見我之前給你提過的趙伯母家的女兒?”

陳屹心想我這一口氣還沒鬆完,另一口氣又提了上來,和母親打著太極:“再說吧,我這幾天在平城還有其他的事情。”

“你能有什麼事,一天到晚都呆在隊裡滿世界出任務,身邊連個母蚊子我都沒見到。”宋景對於當初兒子突然放棄大好前途去當兵這事一直耿耿於懷:“我就想不明白,你高二那會兒,你舅舅讓你畢業去讀軍校,你說不乾要去搞物理。好,你參加競賽班出國,我們都沒意見,結果呢,大三那年你又一聲不吭地跑回國去當了兵。陳屹,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陳屹對上母親責問的目光,眼神一如既往地堅定:“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做正確的選擇。”

……

陳屹從小應該算是在軍人世家長大的,外公那邊的親戚大多都是走著老一輩的路。

他雖然對那身軍裝有崇拜有過熱血男兒夢,但始終沒能理解他們穿上那身軍裝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為什麼外公和舅舅還有那些叔叔一直說要和這身軍裝共榮辱。

高二那年,他和母親去西北看望在那裡做項目的父親,陳書逾所在的天文組和隔壁物理組的研究人員住在同棟宿舍樓,在西北的那段時間,陳屹有幸聽到一位老教授對於國內核物理發展的講座,從而對物理產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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