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挑眉:“那你們不就是他們說的在這裡組建起來的第一批醫療隊?”
“應該是吧。”阮眠回頭拿酒精棉:“當時情況比較危急,外麵的人進不來,我們也不出去,留下來是唯一的選擇。”
“也不一定吧,就算當時你們能出去,我想你們也不會走的。”沈渝頭挨著牆笑:“之前你們協和的在這外麵開會,那應該是你們領導吧,問你們有誰是獨生子女的,可以申請調回,你們沒有一個人舉手。”
阮眠動作停了下,有些意外他怎麼知道這事。
沈渝說:“我當時在那後麵休息,給你們鼓掌的那幾個都是我隊友,不過那會我沒看見你。”
阮眠笑了聲,沒再多說。
剩下的收尾工作處理起來快很多,阮眠十指飛快的翻轉著打出來的結漂亮又平整。
還沒來得及交代醫囑,林嘉卉急匆匆從外麵跑進來:“阮眠,小乎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哭鬨個不停,你快去看看吧。”
小乎是昨晚拉著阮眠讓給講故事的那個小女孩,從昨天被救出來到現在,這是頭一回出現這麼激烈的情緒波動,今晚負責值班的兩個醫生都隻是臨時學了幾個常用的生活手語,沒法和她交流,這才讓協和的人來找了阮眠。
“我過去看小乎是什麼情況,這個病人交給你,你替他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彆的傷口。”阮眠把陳屹交托給林嘉卉,來不及和他多說,起身摘下手套丟進靠門邊的垃圾桶裡,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好。”林嘉卉和她擦肩走進來,剛把口罩戴上,陳屹卻伸手撈起外套站了起來。
他拎著衣服,身形高大而挺拔,外套已經臟了破了,陳屹沒往身上套,拿在手裡和人說:“不麻煩了,沒其他傷。”
林嘉卉把口罩往下扯:“真沒了?不行我還是給你做個檢查吧,要不然回頭阮醫生問起來我沒得說啊。”
陳屹站得筆直,話語裡帶著幾分客氣:“真沒事,我們還有任務,先謝謝您了。”
林嘉卉笑:“客氣了。”
於舟剛才還有精神,這會卻已經累得睡著了,連陳屹走過來都沒聽見,鼾聲大響。
陳屹替他把腿邊的被子掀到旁邊,沈渝也走過來,看著他睡著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走吧,去手術室那邊看看。”
“嗯。”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去,手術室那邊林隋他們幾個等在那裡,見陳屹和沈渝過來,紅著眼說:“陳隊,沈隊,小周被推出來了,醫生說他……”
小周當時被砸下來的一塊水泥板壓住了腿,救出來的時候下半截全是血,陳屹早就最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會兒,他抿了下唇,沉聲問道:“醫生說什麼?”
“說,說……”林隋實在不忍,一句話才說了幾個字,眼淚卻已經先落了下來。
陳屹沉聲道:“哭什麼!當兵的第一天我就和你們說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做好最壞的準備,重則犧牲輕則提前退伍,都忘了嗎?!”
“沒忘!”林隋抹了把臉,哽著聲道:“醫生說小周的左腿可能會落下永久殘疾。”
……
走廊這塊沉默了片刻,陳屹站在走廊的窗戶前,對麵是跟坡堆似地綠色帳篷,各種各樣的人影披著茫茫夜色穿梭在其中。
他雙手撐在窗邊站了會,最後還是穿上那件破損的外套,回頭說:“先歸隊,其他的事情等救援結束後再說。”
“是!”
沈渝快步跟上陳屹的步伐,語氣有些擔憂:“小周來這裡之前已經過了隊裡的綜合考察,進一隊的審核表已經交到餘指導那裡了,現在這……”
“回去再說吧。”陳屹沉著臉,步伐帶風,走的很快,在外麵平地撞見哄完小乎回來的阮眠,腳步停了下來。
沈渝見他倆有話要說,先走了一步。
阮眠抬頭看他,眼睛裡是熬夜和勞累過度造成的紅血絲:“林醫生替你檢查完了?”
陳屹搖搖頭:“沒檢查,我沒事。”
“那好吧,你胳膊上的傷記得來中心換藥。”阮眠說:“我不在的時候你找協和的其他醫生也可以,我會提前跟醫療隊裡的人說。”
“行,麻煩了。”陳屹多問了句:“那個小孩怎麼樣了?”
阮眠一板一眼,跟彙報工作似地:“已經睡著了,可能是受到了驚嚇有點低燒,所以才導致情緒不怎麼穩定。”
陳屹大概也是覺得她太正兒八經,但這個時候也沒心情說笑,隻道:“那行,我先過去了。”
“好。”
阮眠習慣性地雙手放在白大褂口袋裡,看著他走遠,夜色拖著人影,她沒忍住喊了聲:“陳屹。”
已經走出幾米遠的男人回過頭,動作還帶著以前的影子,有那麼一瞬間,阮眠好像看見了高中時候的他。
時隔九年,彼此間都有了變化,陳屹也不再是那個站在原地等她開口的人,他又往回走了兩步:“怎麼了?”
阮眠的視線落在他臉上,露出笑:“注意安全。”
他愣了幾秒,應了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