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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像你 歲見 8643 字 9個月前

平城的夏天很熱,連風都是滾燙的,下午兩點鐘的陽光熱烈而沉悶,風從車廂兩側敞開的窗戶灌進來。

在那樣緊張到近乎每一寸呼吸都要深思熟慮的重要關頭上,阮眠卻好像失去了說話的本能。

她在過去那場晦澀難明的暗戀裡孤注一擲,曾經以為會輸的一敗塗地,可真正到了揭曉答案的那一刻,陳屹卻先向她露了底牌。

那些對於十六歲的阮眠來說,曾經奢望過甚至為之努力過,最後卻不得不放棄的喜歡,在她幾乎已經不再抱有希望能得到的時候卻又成了突然降臨的驚喜。

就好像這麼多年,她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自以為這一生與他再無瓜葛,卻不想原來兜兜轉轉,他早已站在了她的終點。

逼仄的車廂裡,兩個人仍舊保持著對視的姿勢。

阮眠也像陳屹看她那樣認真,但又比他看得更仔細,他的每一聲呼吸每一次眨眼,在意識到這些都是真切的存在之後,她鼻子倏地一酸,眼淚瞬間就止不住了。

那是陳屹從未見過的哭法。

無聲無息的,從眼眶溢出來,順著臉頰下頜滴到看不見的地方。

陳屹自詡這前半生比旁人經曆得多也見得多,可在這一時刻,他卻好像束手無策,隻能笨拙的伸出手,用拇指將她眼角更多的淚水抹掉,指腹間沾染上溫熱濕度。

就好像也能感受到她此時此刻的情緒。

陳屹心裡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不是突兀明顯的刺痛而是緩緩漫開的酸疼,他微低著頭,欲要開口說什麼,卻被乍然作響的電話打斷。

兩個人都像是從夢中驚醒,稍稍拉開了些距離,陳屹收回手去拿手機,阮眠抹著臉,輕輕吸了吸鼻子,扭頭看向窗外。

之前悄無聲息漫開的曖昧氣氛被風一吹,散了不少。

一通電話的時間,阮眠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陳屹也不再著急於問題的答案,而是放低聲音道:“沈渝他們準備等今天高考結束之後,回一趟八中去看望周老師,你想去嗎?”

阮眠剛才哭過,看著他的時候眼角還是紅的,“去吧,我也好久沒回去了。”

“那現在過去嗎?他們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陳屹抬頭看她,把話說開了之後,他的目光從最初的試探,變成如今的直白坦蕩,像是要將她吞沒。

阮眠耳根發燙,微微偏過臉,看向車前,“那就過去吧,反正等會也沒什麼事。”

“行。”說完這句,陳屹停了下,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她這裡,而後忽地朝她伸出手。

阮眠餘光注意到,身體的第一反應是往後躲,可空間就那麼點大,根本無處可躲,隻好強撐著問,“怎麼了?”

陳屹低聲笑了下,收回手提醒道,“安全帶。”

“……”阮眠臉頰一紅,有些慌亂地去扯安全帶,動作太猛,手指還被勒了一下。

陳屹伸手幫她捋了一下,等到車開出去之後,收回視線不再看她,可阮眠卻覺得四周好像全是他的氣息,密不透風地將她包裹在其中。

就像他這個人,從那個夏夜的驚鴻一瞥到如今的兩情相悅,十多年的時間裡,即使曾經相隔千山萬水,但卻又好像從未離開過。

……

下午三點多,太陽正曬著,八中附近一家奶茶店門口緩緩停過來一輛越野,許是因為高考的緣故,路上沒什麼車,人也少,顯得靜悄悄的。

坐在奶茶店裡的四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向了窗外,唯一知道這兩人今天乾嗎去了的孟星闌就差沒把玻璃扣個洞聽聽他們在車裡說些什麼。

但其實阮眠和陳屹在車裡真的沒說什麼,那幾分鐘的時間裡,他們先後接了通電話。

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從車裡下來,陳屹步伐稍快,同色係的衣服將他的身形勾勒的勻稱修長。

他一手拿著電話,聽對方說話的同時還能分出心來給阮眠開門,奶茶店門口響起一聲電子的“歡迎光臨”。

陳屹把手機拿手指擋住手機聽筒,對阮眠說:“你先進去,我接完電話再過來。”

阮眠:“好。”

她走進去,店裡就孟星闌他們四個人,江讓坐在靠裡的沙發,兩天前在婚禮上,他說的那些話恍若還在耳畔。

阮眠低不可聞地歎了聲氣,快步走了過去。

孟星闌起身攔住她坐下來的動作,笑道:“走走走,我們去點單,看看要喝什麼。”

“……”

等到了吧台,阮眠要了杯珍珠奶茶,孟星闌給自己加了份甜品,問:“你和陳屹真的相親了啊?所以他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你爸經常提起來的同事家兒子?”

阮眠點頭,視線往外看,陳屹背朝著這邊,微低著頭,小幅度地踢著腳邊的石子。

孟星闌問起來沒完沒了,阮眠回答不過來,最後說:“就和我在微信上和你說的差不多,沒其他的了。”

說話間,陳屹接完電話從外麵進來,徑直朝著窗邊的沙發位走去,沒幾秒,站在吧台邊的阮眠收到了他發來的微信。

[CY]:[轉賬]請你確認收款

[阮眠]:?

陳屹沒有再回,阮眠也沒領取,隻是覺得莫名其妙,怎麼好好的給她轉錢乾嗎。

他們六個人沒有在奶茶店久留,等孟星闌那份甜點吃完後,轉場去了建在平江公館裡的籃球場。

沈渝、江讓還有梁熠然來之前就穿著球服,隻有陳屹還穿著皮鞋西褲,他把車鑰匙和手機交給阮眠,邊解著領口的扣子邊回頭跟他們說,“等會,我先回去換身衣服。”

動作間,已然露出半邊鎖骨線條,領口停留在一個令人遐想的角度,黑色的暗紋布料格外顯白,阮眠握著手機挪開了視線。

他的好皮囊,十年如一日的勾人攝魂。

陳屹不著痕跡地笑了聲,抬腳往球場外走。

阮眠拿著他東西和孟星闌坐到球場角落的凳子,場內還有其他人在打球,沈渝過去溝通了下,邀他們等會同打一場。

幾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少年欣然答應。

陳屹回來的很快,他偏好黑色係的衣服,球服也是黑白款,同色係的球鞋,戴著黑色的護腕,劍眉星目,肩寬腿長。

那時候還不到四點,陽光從林蔭大道旁的梧桐樹間穿透而落,他逆著光而來,一如既往地耀眼。

阮眠看著他不急不緩地走過來,有那麼一瞬間將他的身影和記憶裡的少年慢慢重疊在一起。

她在片刻的怔愣後,扭頭彆開了視線,眼圈卻慢慢紅了起來,可能不是因為難過,也就隻到紅了這一步,並沒有掉眼淚。

陳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了,站在她麵前,擋住了身後猛烈的日頭,微皺著眉看她,“怎麼了?”

球場裡灰塵起伏,阮眠揉了揉眼角,“沒事,進灰了。”

她仰著臉和他對視,那目光就好像即將要和他分開八輩子那麼久,是那麼的眷戀和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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