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止是不錯。
溫禮淡淡抿了口檸檬水。
既然都說到賀明浠頭上了,陳清黎很自然地問了句:“快期中考核了吧,明浠複習得怎麼樣了?”
溫禮搖搖頭,一切儘在不言中。
陳清黎幫忙說道:“其實明浠挺聰明的,一直到初中的時候成績都不錯,就是後去國外上高中了,可能那邊沒人督促她吧,再加上高中大學都是她家裡給安排進的最好的學校,學曆好看就行了,也不需要她努力,人就鬆懈了。”
思忖片刻,溫禮問:“她是自己要求去國外上學的嗎?”
“不是,明浠不想去,但是她父母離婚,家裡沒人管,她正值青春期,又愛惹事,她爸就和家裡的長輩商量,直接把她送到國外去了,”陳清黎回憶道,“剛去的時候明浠英文不好,好幾次哭著給向北打電話,讓向北給她買飛機票回國,向北身上沒那麼多錢,就找我借。”
“那你借了嗎?”
“沒有,”陳清黎搖頭,“那個時候還沒工作,錢都是家裡給的。我要借了,我爸媽就得罵我了。”
溫禮半晌沒說話。
陳清黎問:“在想什麼呢?”
溫禮:“在想明浠的事兒。”
這句聽著有點曖昧的意思,陳清黎挑眉:“想老婆了?那就讓她搬過去跟你一塊兒住啊,就不用想了。”
溫禮扯了扯唇,說:“那確實是不用想了,直接改伺候小公主了。”
他稱呼賀明浠為小公主,寵溺的味道沒有,更像是年長成熟的男人對小女孩的某種調侃。
由此可見小公主在他眼裡是多麼的不好對付。
陳清黎當然知道賀明浠是個什麼樣子。
但他和溫禮的想法差不多,都是有生活閱曆的男人,從家裡獨立的早,為人處世也更通透些,自然不會跟賀明浠計較什麼,平時能多包容就多包容。
陳清黎說:“怎麼,不樂意啊?小公主雖然脾氣是差了點,但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溫太太,人家年輕又漂亮,你伺候她很正常啊。”
“我伺候她夠多了,管她吃飯又管她學習的,”溫禮失笑,輕聲說,“不樂意的是小公主。”
-
不樂意的小公主賀明浠今天難得樂意地起了床,還樂意地去了學校。
溫禮讓其他老師幫忙給賀明浠嶄新的書上劃了這次期中考核的重點。
除了卷麵考核,還有期中論文,論文選題是老師給的,具體的內容由學生自由發揮。
看著書上的重點,以及論文的選題,賀明浠覺得自己還是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這上麵每個字都是漢字,也沒有什麼生僻字,但組合到一起,她就是看不懂。
連看都看不懂,就算是死記硬背也是項大工程。
如坐針氈了一整節課,下課鈴響,賀明浠難得沒腳底抹油第一個跑,而是慢吞吞地去了辦公室。
她主動來找溫禮,溫禮卻恰好不在,問了其他老師才知道溫禮上節有課,還沒回來。
其他老師對賀明浠的突然醒悟也是頗感欣慰,跟她說要是有什麼問題,其實不用特意找溫禮,也可以直接問他們。
賀明浠尷尬一笑,拒絕了老師們的好意。
老師們有些挫敗,以為賀明浠是不相信他們幾個的專業。
他們哪知道其實賀明浠是為了他們的身體好。
她一個連題綱都看不懂的人,要是找溫禮之外的老師請教問題,一是會暴露自己的真實文盲水平,太沒麵子,二是她怕把這幾個老師氣出病來,本來年紀就大了,還是多注意身體。
相比起來,溫禮一知道她是哪根蔥,二他年輕,就算被她氣著了,也應該折不了幾年的壽。
也不知道溫禮下了課以後乾什麼去了,等了半天也沒回來,賀明浠乾脆坐在了他位置上,一會兒玩玩他的鋼筆,一會兒翻翻他的文件,跟有多動症的小孩兒似的。
最後翻完了,溫禮也還沒回來。
賀明浠隻好給溫禮打電話,然而他卻沒接。
這下她終於有點不耐煩了,自己都已經這麼誠意了,他居然不見人影了。
轉眼間下午的兩節課都上完了,這個天天黑得很快,才剛過下午六點鐘,天已經暗了下來。
最後一個走的王教授打算鎖門,結果發現賀明浠居然還在這兒。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你還要等溫老師回來嗎?”
賀明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一咬牙,倔勁兒上來,都已經等了這麼久,她還就非要等到溫禮不可。
她點點頭。
“那我把辦公室鑰匙給你吧,待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王教授特意吩咐賀明浠走之前一定要把門鎖好,辦公室裡有不少重要的文件,再加上老師們又經常在辦公室加班寫論文,很多貴重物品也是都放在辦公室裡。
賀明浠一聽這麼重要,生怕到時候沒鎖好門丟了什麼東西找自己擔責,立馬搖了搖頭,讓王教授親自鎖門,她在外麵等就行了。
王教授其實也不太放心賀明浠,於是讓她找個自習室坐著等,便鎖上門走人了。
辦公室鎖上門,賀明浠站在門口,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大門,突然生氣地嘖了一聲。
因為打不通溫禮的電話,賀明浠擔心去彆的地方等,就算溫禮回來了也不知道,於是乾脆就站在辦公室門口等了起來。
必須要讓他知道她等了多久!讓他認識到錯誤!
賀明浠在心中憤憤地想,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可憐一些,她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小公主形象了,直接抽了塊紙巾墊著屁股,坐在了辦公室門口。
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
早知道應該拿把椅子出來的。
算了,就這樣吧,坐地上盤個腿其實也挺舒服的,就當坐日式榻榻米,她也懶得起來了。
賀明浠雖然嬌生慣養,但對環境的適應能力極強,很懂得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丟麵子的,坐在辦公室門口,為了打發時間,甚至拿出手機開了把遊戲。
一開遊戲,等待的時間立刻變得短暫了起來。
打到第三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賀明浠的臉被手機光照得幽藍幽藍。
“明浠?”
終於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響起。
賀明浠猛地抬起頭。
溫禮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副場景。
小幾萬的羊皮包包被它的主人隨意地扔在一邊,小公主穿著大幾萬的奢牌大衣坐在地上打遊戲。
這場景看起來又可憐又奢侈,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被趕出家門了。
小公主一見到他,眼睛瞬間一亮,立刻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朝他噠噠地小跑過來。
她的語氣興奮:“你終於回來了!”
溫禮低頭看她,張張唇,滯了半晌才問道:“你怎麼坐在這裡?”
“等你啊,”賀明浠皺了皺鼻子,有些生氣,又有些幽怨地說,“我從下午第一節課下課一直等你到現在呢。”
“……”
溫禮喉結微動,歎了口氣,輕聲說:“轉過去。”
“乾嘛?”
嘴上疑惑,但賀明浠還是轉過了身。
突然身上被一拍,賀明浠哎呦一聲,正要問他為什麼打自己,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溫禮是在幫她拍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