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瘸子也來了。”
“哪個瘸子?”
“還能有哪個,不就是陰森森的坐行椅那個。”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喬知予打完馬球出了一身的汗水,站在一處風口鬆鬆護腕,正準備回營帳換身衣服,就聽到後方有人竊竊私語。
陰森森坐行椅?喬知予心領神會,這高門貴胄之中,倒黴透頂坐上了行椅的,也就隻有一個景親王。
“站都站不起來還上趕著來秋獵,真是累贅可笑。”
“你們都沒看到,他方才還偷偷去看打馬球呢,分明連馬都騎不上去。”
“哈哈哈哈……”
戲精親王平日裡人緣真差。
喬知予不動聲色的聽了一耳朵閒話,打算假裝沒聽到,轉身回營做自己的事情。然而剛一走過身側的幄帳,就發現這幄帳後竟然藏了一個人。
景親王應雲卿在這裡,雙目僵直,麵色慘白,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好,現在不管也得管。
喬知予立即走出去,找到聲源。那是幾個圍在幄帳前閒聊的太監,不知大難臨頭,竟還在竊竊私語。
“滾。”她隻說了一個字,就把他們嚇得四散而去。
待趕走碎嘴太監,喬知予又回到幄帳後,俯身檢查景親王的情況。行椅的木輪被藤蔓纏住,將他卡死在這處角落,這才使他沒能走開,被迫把那些閒言碎語全都聽了進去。
喬知予蹲下|身,伸出手,三兩下便扯開那些藤蔓。
應雲卿的臉蒼白如紙,他呆呆的看著麵前人,一遍又一遍的低聲辯解著:
“我隻是想來看看……”
“我本來也可以打馬球的,以前我的馬騎得很好,箭也射得不錯,我隻是想來看看……”
這清秀溫潤、可憐無助、六神無主的小模樣,真是演得怪讓人心疼。
喬知予來了興致,上下掃了他兩眼。
大抵是因為太瘦削,他今日這件華美的錦袍在他身上撐不起來,衣領與脖頸空蕩不貼合。她這個角度居高臨下看過去,隱約可以窺見衣縫下一片如冰似玉的冷白肌膚,以及若隱若現的纖薄鎖骨。
好個質似薄柳、弱不勝衣的病美人,像一盞薄薄的白瓷,精致、脆弱、美麗,對著光,會透出瑩瑩玉色,適合用大手細細把玩。
喬知予垂手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襟,好整以暇的說道:“不必聽他人渾說,殿下是天子的兄弟,亦是大奉的親王。”
應雲卿自嘲一笑,難過的垂下頭。良久,他輕聲道:“淮陰侯,我的腿好疼,特彆疼。”
“臣去找禦醫。”
喬知予起身欲走,然而衣袖卻被應雲卿一把攥住。
喬知予垂眸,隻見瘦削文弱的青年眼巴巴的抬起臉仰視她,那雙水潤秀氣的眼眸裡滿是委屈、祈求和難堪,還有一絲微弱的倔強,像是不想讓自己這副脆弱的模樣展露於人前。
真是
沒人疼的小可憐,裝的跟真的一樣。
喬知予覺得有趣,凝視他片刻,複又蹲下|身。她用內力把掌心烘熱,再用溫熱的大手覆上他的雙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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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好點了嗎?”
膝上最脆弱的地方傳來暖烘烘的熱意,讓應雲卿的眸中又帶上幾分氤氳水色。如玉的臉龐微微一紅,他悶聲回道:“嗯。”
遠處校場,馬球已經打完了,又開始了蹴鞠比賽,一時熱鬨非凡。踢蹴鞠的還是文臣子弟比較多,喬知予覺得沒什麼看頭,實在不如麵前這位親王好玩。
見應雲卿已經緩過來,喬知予便推著他的行椅,送他回營帳。
一路上,溫潤秀氣的青年都神情恍惚,情緒低落。
“不怪他們這麼取笑我,皇兄留我在上京本就是看我可憐罷了。”
“我本就是應家最小的弟弟,娘親又是外室,從小到大,都隻不過是局外人。”
作為世家家主,又是“長子長兄”,喬知予怎麼聽得來這種話,當即把行椅停住,攬住他的後脖頸,眉頭緊皺,神情嚴肅的俯視他,“不可妄自菲薄。”
“殿下身上流著天家的血,就是天家子弟,並非局外人。此話日後不可再說。”
應雲卿怔怔抬眸看著喬遲,霎時心跳如鼓。
這一時刻,麵喬遲身上一家之主、一族之長的威勢自然而言的流露,如父如兄,威嚴肅穆。而此時四下無人,這裡隻有他和喬遲,就隻有他,在被這位位高權重的長者居高臨下的安撫與……訓斥。
意識到這一點,頃刻之間,一層雞皮疙瘩爬滿全身,應雲卿緊張又亢奮的滾動了一下喉結,怕被喬遲發現異樣,趕緊收住心神。
喬知予掃了景親王一眼,饒有興致的盯著他後頸處的雞皮疙瘩,隨口問道:“營帳到了,臣記得殿下的小侍叫做尺墨,他在何處?”
“尺墨沒跟來。”應雲卿輕聲道:“我想換衣服。”
“要不要臣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