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第七十七癲(1 / 2)

還有半個月,姻姻就可以進宮了。

喬知予在心裡為她製定的計劃是,進了宮就苟住,先把兒子生了,生完她立刻想個辦法把杜依棠拉下皇位,把姻姻推上去。

然後就在姻姻得封皇後那一刻——

叮咚!係統判定任務圓滿完成。

喬知予當即像坐了火箭一樣原地起飛,“biu”的一聲脫離這個糟心的封建大世界,直接回到……不行,不能直接回,得轉個彎,從妙娘麵前經過,輕輕親她一口,和她說個“再見”,然後再回到現代大學課堂。

總之,淮陰侯喬知予的傳奇故事終於畫上圓滿句號,從此,這世上不再有大奉淮陰侯,隻有在讀女大喬知予,在象牙塔中繼續她樸實無華的快樂求學生涯。

然而事情的發展真的能有這麼絲滑嗎?

喬知予持懷疑態度。

由於前兩世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就滿盤皆輸,這給她帶來了一些神經質的疑神疑鬼,她發誓從現在開始,她連睡覺都要留半隻眼監視姻姻。

可惡的蠢女人,她絕不讓她再鬼鬼祟祟的紮她腰子!

為了梳理邏輯,喬知予當即抄起狼毫,在宣紙上認真寫下《從外室到皇後:為所欲為的姻姻的一生》。其內容大致為:低調入宮——苟住(躲過宮鬥)——懷孕生子(任務完成一半)——成為皇帝的正室即皇後(任務圓滿完成)。

寫完,她放下筆,歎了一口氣。

這斬金斷玉的手,這能開九石弓的手,捏著筆竟然在寫這些屁話。但沒辦法,這個世界都是建立在這些屁話的邏輯之上——是的,世界不僅是個草台班子,還是個狗屁兜子。

現在離姻姻進宮還有半個月,再急也急不來,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給姻姻送點紅棗參片泡水喝,給她調理調理身體,以及緊抓思想教育,告訴她生男生女一樣好,女兒也是傳後人!希望她放棄重男輕女思想,孩子生下來無論是男是女都感到幸福美滿,就不用再追男寶,讓她好快點完成任務。

不過,異性長輩過度關注晚輩懷孕生子的私生活……多少沾點變|態。

就在喬知予思考著自己這個“伯父”如何措辭才能在姻姻麵前顯得不那麼變|態時,下人在門外告稟,說是有位姓李的姑娘前來拜訪,想要見她。

姓李的姑娘?

想到這段時間隴右李家鬨出的事,喬知予了然的笑了笑,腦海中浮現出一雙明亮倔強的眼眸。

終於來了,不枉她當時蠻不講理搶了她的畫,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一回登徒浪子。

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反正姻姻入宮也還有半個月,閒著也是閒著。讓她想想,這顆潔白美麗的棋子,拾起之後,該落在棋盤上的哪一處呢?

這樣想著,喬知予優哉遊哉的跨出書房,背著手,往中堂而去。

二月半,冰雪消融。

晚風從中庭抽芽舒蕾的梨花樹間穿過,吹動人的衣衫時,讓人的衣角都染上淡淡的花香。

步簷之下,侍人提了紗燈,領著一女子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昏黃朦朧光影間,錯落橫斜的梨樹枝椏間,李維儀的身影偶爾如驚鴻一現,水為佩、風為裳,高挑冷然,姿容清絕。

像雪中綠萼、岩上青竹,像山間明月、林下清風。

喬知予遠遠看著她,像在欣賞一幅遊動的水墨山水畫。

李維儀,李正瑜的老來女,隴右李家最小的女兒。與她那幾個草包哥哥不同,她自小冰雪聰明、穎悟絕人,在李正瑜的教導下,飽諳經史、博覽古今,有才女之名。

隴右李家世代書香,但與所有世家一樣,隨著時代的發展,總免不了沒落。家中子弟幾乎都貪圖享樂,不思進取,隻想靠著家族蔭庇入仕。

每每想到家中後輩無人可堪大任,李正瑜總是忍不住撫膺長歎,感慨自己靈氣斐然的小女為何不托生為男。

是啊,男人是多麼重要,男丁是宗族香火、嗣承根基,女兒隻是潑出去的水。可在李正瑜被黜官免爵病倒之後,他的兒子們聰明的閉門不出,免得四處碰壁,丟人現眼。所有人裡,隻有他的小女兒拖著孱弱的身體拋頭露麵,為自己的父親到處奔走。

喬知予欣賞這樣的女人,堅韌、重情、勇敢,哪怕她根本不會武,身體也很孱弱單薄,可她的靈魂裡,自有強大閃光的東西。

更何況她還很美,對於美人,喬知予總是願意多看幾眼的。

於是當李維儀走到中堂裡時,她便一不小心多欣賞了她幾眼,多到不合男女相處的禮數,又有了點登徒浪子肆無忌憚的味道。

屋外暮色四合,中堂裡燭火昏黃曖昧。

李維儀感受到那道視線毫不掩飾的落在她的身上,裡麵沒有胛昵輕慢,可也確實是十分感興趣的在她的身上遊移。若是往日遇到這樣越禮的人,她一定會不悅的轉身離去,但今日不能,因為今日她是來求人的,所求之人,就是一直在注視著她的這個人。

父親受族親貪汙賑災銀一事連累,被天子黜去尚書令一職。

或許族親的貪汙隻是一個借口。父親本就是盛京世家中執牛耳者,又兼文臣之首,平日裡心係世家利益,總是與天子意見相左。在不經意間,他成為了天子攏權之路上的一大障礙。平日裡她也常勸告父親要讓步,可父親身在局中,十分固執,她身為一介女流,也人微言輕。

後來天子降罪,父親自恃身份貴重、資曆頗高,還有從龍之功,不信天子竟然如此絕情,幾次三番到宮門前叩頭喊冤,氣得天子繕寫上諭將李家的罪狀昭告天下。

大奉士人入仕途徑有三種:世襲蔭庇、官員舉薦,還有即將推行的科舉。如今李家失去世襲資格,聲名也一塌糊塗,無法舉薦。族人想要入仕,隻剩科舉一條路,可家中兄長學識平庸,難有建樹。

父親認定隴右李家會就此一蹶不振,氣急攻心,大病不起,身體越來越差。

她知道君無戲言,覆水難收,可還有補救機會。或許有誰能向天子進言一二,天子素以

仁德治國,感念父親曾為大奉儘忠竭節,或許一時眷念老臣,事情就會有轉機。

隻是這事實在不好辦。父親名譽喪儘,門生故吏各尋出路,其餘世家亦紛紛避嫌,思來想去,能在天子麵前說得上話,又可能接受她的相求的人隻剩下了一個。

那人曾在十月的四明山秋獵中對她言辭曖昧,還當著她的麵搶了她的畫,收入懷中。

或許求他,他真的會答應呢?

思即至此,李維儀抬眸看向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正在毫不掩飾打量她的淮陰侯。

中堂裡燭光搖曳,兩人四目相接,她心頭一慌,又將視線收了回來。

淮陰侯喬遲,雖在民間有殘暴好殺之名,可在盛京高門貴胄中,風評一向良好。他是江南世家之首淮陰喬氏的家主,又是武將之首,天子近臣、權勢煊赫,待人接物一向彬彬有禮。

他與父親同朝為官,是父親的同僚,可那日卻突然對她言行孟浪,猝不及防之下,她甚至覺得他有點惡心。

不過今日她就要利用他對她的不軌心思來成事了,如此自甘墮落,她比他更惡心。

“小女子李維儀,是隴右李家李正瑜之女……”

李維儀向麵前人行了一個禮,客套了兩句後,便委婉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不用她說,喬知予都能猜到她是想求什麼。

幫李正瑜在宣武麵前美言幾句對她簡直是舉手之勞,而且宣武看在她的麵子上,也一定不會再和李家一般計較。

不過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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