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滿朝文武和座上天子都不知道這些事。
這一將一相之間的肮臟關係,隻有他們自己心照不宣。
“李維儀,你怎麼想的?”宣武帝最後問了新科女狀元一句。
李維儀抬起了頭,眼神堅定:
“民女願為陛下分憂。”
此事就這樣落下了帷幕,李維儀保留狀元身份與翰林院修撰的官位,但始終男女有彆,官服、朝上站位、玉笏樣式這些還待調整,此事交給了禮部去辦。
朝會過後,宣武帝又讓喬知予去麟德殿喝茶下棋。
由於在殿上,宣武帝最終還是開設女官,喬知予便少見的對他露出一絲不那麼虛偽的好臉色。
宣武本來還想抱怨這新科狀元節外生枝,一看十一竟對他如此親近,頓時把一切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受寵若驚的為她斟茶,並試圖挽留她與姻姻一起用飯,晚上留宿宮中。
喬知予第一世與他朝夕相處好幾年,一掃到他春風滿麵的臉色就知道他又動了某些心思,於是沒好氣的婉言謝絕。
出宮的路上,她在一處宮牆拐角正撞見李維儀。
“恭喜翰林修撰,初入仕途就從六品,可謂前途無限。”喬知予走近她,調侃道。
“杜修澤為何會出手幫我?”李維儀不解的問道。
方才在朝堂之上,杜尚書令屢次相助。她與他素無瓜葛,她不喜歡欠彆人的人情。
“尚書令與喬某是故交。”
喬知予垂眸看她,眼中帶笑,“實不相瞞,為了求得他的相助,喬某甚至出賣了一點色相。如今塵埃落定,皆大歡喜。李修撰打算如何報答我?”
李維儀定定的看向她,秀麗的長眸中光華流轉。
良久,她開口道:“淮陰侯什麼都不缺,小女子似乎無以為報,隻能不報。”
“不報。”喬知予失笑,點點頭,“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被如此調侃,李維儀也不惱,她從容展開雙臂,向喬知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玄青官袍,以及腰間銅魚符。
“小女子如今是新科狀元,亦是有職有銜的朝廷命官,級彆雖低,但也是官身。喬大人,就算我不報,你又能奈我何呢?”
過河拆橋,好狂的一女人。
喬知予目露欣賞的上下
打量了她好幾眼,點頭道:“翅膀硬了。”
“這是博弈之道,你教會我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說罷,李維儀施施然抬起手,輕輕在喬知予的臉上拍了拍,隨後唇角微揚,轉身離開。
李維儀的手,是涼的,也是香的,輕輕拍到人臉上……是爽的。
喬知予定在原處,眯著眼仔細品味了一下被自己養出來的小狐狸咬了一口的感覺,隻覺得餘韻悠長。
她點點頭,背著手倒退幾步,跟上了李維儀,偏著頭去瞧她。
李修撰從未回頭,但走得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等她。
“維儀,用過就扔,你好狠的心腸。”喬知予佯裝自己是個受害者,十分無辜。
李維儀目不斜視,腳下步履不停,“狠點不好嗎?”
這話也確實如此,喬知予笑道:“女人不狠,站得不穩。女官之首,你未來的路還很長。”
“你看。”她抬起手,指向了紫宸殿的方向。
風雲變幻,天光乍破,一束金光穿透雲層,灑向皇城巍峨的九重宮闕,為巍峨高大的殿宇鍍上金邊。
李維儀是大奉第一個女官,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此路一開,科舉中就會陸續有女人的身影出現,女官之製也會成為祖宗之法,與科舉一起長存。不知後世史書會對今日的一切如何評判,今日隻是大奉最普通的一天,但卻在冥冥之中推動了曆史的齒輪。政治上的一絲生氣,會逐漸擴散到經濟領域、思想領域,更多的機會,會擺在所有女子的麵前。
紫宸大殿,不再隻有男人的身影,身為女子,亦可肅立其間。
“此情此景,你覺得如何?”喬知予意味深長的問道。
李維儀與她對視,緩緩一笑,歎道:“盛矣美矣,巍乎煥乎。”
話畢,她話鋒一轉,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你覺得我怎樣?”
喬知予還能覺得她怎麼樣,隻要是能比姻姻懂事的小女孩兒,她都覺得人家是天使,而李維儀至少能抵一萬個姻姻。
科舉中,她憑自己硬考上狀元;朝堂上這一場戲,她也臨危不懼,演得很好。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比她想象得更加聰慧、堅韌、勇敢。
此刻,她垂眸欣賞著她,像是欣賞著一幅氣韻超絕、尺幅千裡的山水墨畫,而這幅絕世畫作之上,那最驚豔的幾筆,竟是由她親手落成。
“璞玉渾金。”她讚歎道。
這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讚美讓一向沉穩的李維儀也忍不住臉上微紅。
她彆開臉,有些彆扭道:“我的玉佩還在你手裡,明日巳時,帶著它上門提親。”
“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過時不候。”
喬知予隻是笑笑,並未接話。
四個月相處下來,李維儀一看麵前人這樣子就知道此人壓根沒把這件事過心。
“你不會來,是嗎?”她瞪了一眼喬知予,“我的心沒有你狠。”
喬知予不置可否,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聽見。
李維儀看到她這樣就來氣,咬牙切齒道:“如果你真的有龍陽之好,我也可以扮成男人,比男人還像男人。倘若你是下麵那個,我也可以來上你。”
“沒有這回事,不像你想的這樣。”喬知予忍俊不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