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行知道這是在秘境裡麵,但是他的記憶正在被慢慢侵蝕,如同做夢一般,夢醒了,夢就不屬於他了,他也將被捆在“現實”的牢籠裡麵。
他不能“醒”。
不知道玄玄去了哪裡……會不會去了不同的幻境,還是說與他在一起。
他很擔心,但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沈七曜說的“到時候就知道了”到底是什麼?他爹說的與他修煉有關又是什麼?
他的腦子一片漿糊,被宿舍空調吹得都快要成漿糊凍了。
大學的時候他當時為了方便聯係買了個二手的智能手機,一直用到大學畢業。
果不其然,葉景行在桌子上麵找到了那個手機。
手機雖然是二手的,但是完全看不出來舊的痕跡,僅僅隻是後殼摔碎了兩道裂縫,並不影響使用。
葉景行雖然過得苦,但是跟室友、跟班上同學相處得都很不錯。
許是因為他從小就在福利院那種人多的環境下生活,對於這種人際交往格外擅長。
加上他雖然過得苦了點兒,但是他的學習、兼職樣樣沒有落下,也不排斥那些新的事物,不懂就去學、去了解、去虛心求教,身邊的人大多隻會心疼他,不會覺得他格格不入。
他雖然並不喜歡賣慘,也不需要彆人同情,但是不可否認地,他的性格讓他免去了不少麻煩。
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日期,葉景行得到了不少新的信息。
現在是他大二剛開學的時候,今晚聯誼會就是他們宿舍老二跟他對象在一起的契機。
時間是下午五點二十三。
葉景行點開備忘錄,又將那兩個名字給填了上去,生怕自己忘記。
他有種不好的感覺,他正在漸漸失去對記憶的掌控。
夏末秋初依舊很熱,宿舍裡的空調聲音很大。
葉景行隨手關掉空調,打開自己的衣櫃,從裡麵找了件乾乾淨淨的牛仔褲給自己換上。
他挺喜歡牛仔褲的,耐穿,洗得發白也挺好看,不像其他衣服,洗得發白就顯得破舊了。
“對了,剛碰到你們辯論隊的人了,那姑娘說讓你這周末去班上開個會。”徐暢靠在對鋪的櫃子上。
“嗯。”葉景行隨意應了一聲,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花褲衩兒,不經意蹭起上身的T恤,露出了一小節細腰。
他大學的時候加了學校的辯論隊,一口毒舌就是那會兒練成的。
“那小姑娘……跟哥們透透底,你們倆是不是有點什麼?”徐暢朝他擠眉弄眼的。
葉景行淡淡瞥他一眼,心道他連那姑娘是誰都不記得了,能有個屁的點。
不過葉景行突然靈光一閃,勾起嘴角,扣上牛仔褲的扣子,對徐暢招了招手:“告訴你一個秘密。”
徐暢立馬屁顛屁顛地湊了過去,十分興奮。
葉景行湊近他的耳邊小聲道:“其實我喜歡男的。”
反正也不是真實世界,放縱一點兒也沒什麼關係吧。
隻是這個世界還挺真實……跟當年一模一樣,徐暢的身體是暖的,不是什麼假人,言行舉止也都與他本人一模一樣。
徐暢頓時眼睛瞪得老大,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因為個子比較高的緣故,頭差點兒撞到對麵床鋪掛在床沿的籃子。
“……我、我剛才什麼也沒看見啊。”
葉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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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徐暢還是沒能接受葉景行喜歡男生這件事。
這年頭……長得好看的都彎了麼……
難怪葉景行這麼久都不處個對象,好幾個姑娘跟他表白了都,還騙那些姑娘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不對,既然葉景行喜歡男生,那他喜歡的人也是男生。
……會是誰??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借口,其實葉景行背地裡已經有個交往很多年的男朋友了???
不得不說——遊戲人的腦回路還是很哇塞的。
徐暢終於忍不住了,湊近葉景行身邊,小聲問他:“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葉景行聽罷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幾乎是嘴巴比腦子先回答:“有啊。”
徐暢:“!!!”
徐暢:“是誰??我們學校的嗎??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葉景行快速往前走了幾步,將這八卦室長給甩在了身後。
他才不會告訴他呢。
他喜歡的人叫……
叫什麼來著。
叫什麼?
身後傳來室長的抱怨聲,以及另外兩個室友的疑惑聲,葉景行卻生生停在了原地,目光微微放空,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忘了……那個人的名字。
一個字都不記得了。
連帶著那個人的模樣,全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就好像這個人至始至終都不存在一樣。
對了……備忘錄!
他記在備忘錄上了!
葉景行顫抖著雙手掏出手機,心跳如擂鼓。
【8月17號】上個月兼職的工資終於發了,再也不在那家店兼職了=。=無語【8月24號】暑假留校真好,免費住宿【8月30號】快開學了,室友要回來了,今晚得早點睡,明天幫那幾個廢物兒子整理東西【9月3號】今天碰到了一隻特彆可愛的流浪貓,是隻純黑色的,好粘人,好想養一隻小黑貓……
沒有他記下的名字。
“喵~”身邊不知何時躥過一隻三花貓兒,一溜煙便進了綠化帶裡,隻隱約看見了個尾巴的殘影。
“怎麼了小葉。”跟上來的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景行卻突然著了魔似的開始往回跑。
他在桌子上的草稿紙上也寫了名字的。
“怎麼了?”拍他肩膀的老二愣住了,手還沒來得及放下。
徐暢搖頭,“他今天醒來之後就很奇怪,還說了一些不太對勁的話。”
老三道:“跟上去看看吧,可彆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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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跟著葉景行趕到宿舍的時候,發現葉景行正對著一張學校的信紙出神。
葉景行學習成績很好,信紙上麵被他打滿了草稿,一點兒空餘都沒留下,全是複雜的高等數學和線性代數的痕跡。
沒有名字。
葉景行捏著信紙的指尖微微發白。
“怎麼了小葉?”徐暢有些不太敢接近他。
葉景行垂下拿著信紙的手,目光落到三人身上,眼眶紅了一圈兒,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我…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了?”徐暢小心翼翼地問。
“不記得名字了。”葉景行吸了吸鼻子。
“誰的名字?”徐暢問。
“不知道。”葉景行眼裡蓄滿的淚水終於決堤,順著漂亮的臉頰快速淌了下來,落到了信紙上麵。
上麵應該有名字的。
不見了。
徐暢趕緊抽出一張紙巾給他擦了擦眼淚,跟另外兩個室友一起笨拙地安慰了起來。
“是不是下午睡覺做噩夢了?”
“昨晚看恐怖電影看的吧?都說了彆看了,老二非得要看。”
“我的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