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妙音門的修士品德有虧,不堪與謀,但是紀塵寰卻依舊選擇了要與他們一道。
因為紀塵寰知道,要開啟這劍塚,單單憑借他們若虛宗的八十一人是不夠的。
這劍塚乃是上古大能所遺留,但凡開啟,必須要集齊“五靈根”和“五相身”。
若虛宗這一次來了八十一人,這五靈根倒是很好齊聚,隻是這五相身,便不是那麼好湊的了。
生、老、病、死.求不得,皆是天殘地缺之相,謂之“五相身”。
也不知道當初那位留下劍塚的前輩到底是何等的惡趣味,亦或是偏愛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門。
總之,唯有受生老病死求不得之苦之人,方能絕處逢生,在劍塚之中尋得一線生機。
此行若虛宗弟子乃是門中精銳,半生順風順水之輩者多,宗門之中想求個體弱的都難。
畢竟他們若虛宗的浮雲醫峰也不是徒有虛名的,便是有再難的疾病,被醫峰的那些瘋子們揪住,又怎麼有治不好的道理?
紀塵寰成為了幻花秘境之主,自然知道劍塚要如何開啟。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在打量了一番陳柯隊伍的結構之後,同意與他們同行。
生老病死皆是易被人看出表相,惟有求不得,便是唐久在此,恐怕也不能一眼洞穿一個人的前塵經曆。
但是排除一下,卻也不難得知,這陳柯必定是妙音門準備的“屢求而不得”之人。
所求之事皆不得,故而生生受其煎熬。
雖然陳柯也是開啟劍塚傳承的關鍵,紀塵寰卻對陳柯並不以為意。
他隻是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劍塚相關的信息與謝雨師和韓三水說了一番。
既然他們是同門,不坦誠就沒有意思。在這種小事上,紀塵寰也不願意瞞著他們。
聽完紀塵寰所說的關於劍塚中的一切,謝雨師和韓三水對視了一眼,並沒有去深究他們小師叔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紀塵寰:“這一路上你們除了要保護好自己之外,還要記得看顧一下妙音門的那四個人。”
“四個?”不是五個麼?謝雨師有些疑問。
紀塵寰唇角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意,隻不過這笑任誰看到都會默默的打了個冷戰:“陳柯自然不必理會。”
謝雨師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說的是呢,‘生老病死’我們一時半會湊不齊,可是都是追求大道而未得圓滿之人,誰又沒有點兒求而不得之事呢?”
謝雨師也是很少這樣直白的擠兌一個人了。
韓三水在一旁聽著小姑娘氣鼓鼓的發言,不由失笑。
就在韓三水準備拎這著謝雨師走出他小師叔的臨時洞府,不再打擾他小師叔休息的時候,卻忽然聽得紀塵寰說了一句:“韓師侄,你小心著風如晦吧。”
紀塵寰直接讓韓三水多加防備,仿佛就已經認定了風如晦不是什麼好人,至少是彆有所圖之人。
和韓三水、謝雨師,甚至淩雲劍峰的師兄弟們相處了這麼多時日,紀塵寰也算了解劍修是什麼德性了,
劍修對自己以劍相識的人,總是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他們過於相信自己的劍,也過於相信彆人的劍。
一個人的劍,是否能等同於一個人本身?
這一點,紀塵寰從來都是持反對態度的。
他自己就能使出最清正光明的劍,如日月淩空,昭昭其行。
可是他再了解不過自己是何等的人——他隻不過偶然見過太陽,於是就能模仿出太陽的光芒罷了。
所以,劍修的劍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一個人的內心,但是一個人的劍卻絕對不代表一個人。
這樣的前提之下,因為風如晦使得出那樣一劍,就暗自將風如晦引為知己,韓三水和謝雨師的行為在紀塵寰看來是有些幼稚可笑的。
韓三水唇邊上的笑意果然就淡了下去,他深深的皺起了眉,似乎想要為風如晦這個他剛結識的友人爭辯幾句。
紀塵寰卻並不聽他爭辯,直接揮了揮手就將人請出了自己的臨時洞府。
韓三水從紀塵寰的洞府出來的時候,迎麵就碰上了風如晦。
他坐在篝火旁,懷中沒有再抱著他的劍,而是將這劍擱在膝上。
韓三水走得近了些,這才發現,風如晦的手中居然是一壺酒。作為一個劍修,風如晦居然在飲酒。
他們初見的時候,風如晦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在月下飲酒的這人,卻莫名地多了幾分落拓風霜之意。
回憶起了紀塵寰方才說的話,韓三水心頭一緊,不過卻還是走到了篝火旁和風如晦並肩坐在一處。
風如晦抬眸看了一眼韓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