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明見契書已經簽好,也不留他,喜滋滋地叫小丫頭去把盛景意喊下來。
盛景意得知契書被改得比原來更偏向她們,立刻知道自己是沾了徐昭明的光。她說道:“多謝徐公子幫忙。”
“這是哪裡的話!”徐昭明爽快說道,“好書就該讓更多人知道,你們能把它演得更儘善儘美,享受的也是我。”
盛景意知道徐昭明鑒賞能力一流,便邀他聽聽含玉今晚要在元宵燈會上唱的曲子。
徐昭明一聽可以提前欣賞,自然心癢難耐,忙不迭地點頭說好。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含玉早已穿上戲裝、做好上台準備。
聽到要給徐昭明提前唱一遍,含玉便也不忸怩,在徐昭明期待的目光中施施然地上台。
含玉本以琴藝聞名,相貌在秦淮河畔排不上號,可這次的裝扮卻分外亮眼,在逐漸昏暗下去的暮色中仿佛一道濃墨重彩的風景。
徐昭明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險些沒認出台上的人來!
含玉一開腔,更是把他的魂都給勾去了。
他以前覺得含玉的嗓子差了一籌,這回卻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癡癡地看著台上之人,覺得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位令他哭了幾回的李香君,那一句句一聲聲的婉轉低唱,仿佛唱進了他心裡去。
很快地,徐昭明後悔了。
因為含玉這一曲轉眼就唱完了。
其實說是曲子也不恰當,這更像是一個預告,把《桃花扇》的精華段落挑出來唱了一段,至於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故事、故事裡的人又有一段怎麼樣的恩怨情仇,抱歉,這次時間太緊張,展現不出來,敬請期待後續表演!
徐昭明心裡癢癢的,恨不得馬上看到《桃花扇》的全本戲,可他看著含玉那精致的戲服、漂亮的妝容,很清楚要演全本戲得投入多少錢財和精力。
他關切地問道:“你們排了多少啊?還有彆的嗎?”
盛景意笑眯眯地回道:“沒了,就這麼多,我們準備排一段折子戲再花朝節演出。如果書能在花朝節前印好賣出去就更好了,大家了解了完整的故事,看起折子戲來才更容易入戲。”
徐昭明不懂就問:“折子戲是什麼意思?”
盛景意給他解釋了一番,像《桃花扇》這麼長的故事,要演出全本戲少不得演個十天半個月,便是台上的人能演,台下的人也不一定有那麼多時間看,所以一般會挑揀其中的精彩部分選編到台上呈現出來。
比起費時費力的全本戲,折子戲衝突明顯、人物鮮明,更受廣大群眾喜愛,昆曲和京劇發展到後來大多都是以折子戲為主。
徐昭明懂了,就是把最精彩的部分挑出來演。
在經費不足的情況下,這麼做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徐昭明說道:“真希望花朝節快點來!”他又給盛景意打包票,“你放心,我會督促承平兄趕緊把書印出的。”
盛景意眉開眼笑,又給徐昭明贈了一把折扇,正是《桃花扇》的重要道具。
剛才含玉唱“預告曲”時已經展現過它的用法,徐昭明拿到後喜歡得不得了,不顧外頭是什麼天氣就啪地打開來扇了幾下,覺得很是新奇,興高采烈地拿著它回家去了。
此時夜幕降臨,千金樓沉寂已久的花船終於再次駛離河岸,沿著河心緩緩駛向元宵燈會所在的方向。
盛景意和一群小姑娘登上花船,好奇地透過窗戶看著周圍的夜景,隻見河麵上滿是遊船畫舫,兩岸也人頭攢動,人群都朝著前頭的臨水高台下走去。
那高台便是今夜的表演處,台上燈火通明,四周飾有色彩斑斕的絹花布幔,人站在上頭宛如立在繁花爭豔的仙境之中,平時瞧著隻有三分美的人也會變成十分美。
更妙的是,在上麵說話唱曲都能傳得很遠,哪怕站得不怎麼靠近,也能聽見上頭在唱什麼。
盛景意看著那花團錦簇的高台,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被燈光聚焦的舞台下,成了那個緊張等著上台的小女孩。
《桃花扇》會在這個時代大綻異彩嗎?
盛景意正思忖著,前頭已經輪到她們的花船靠岸。含玉領著抱著樂器的姑娘們在丫鬟仆婦的簇擁下緩步下船,甫一亮相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以前含玉的妝容多以素淨淡雅為主,這會兒穿上全新的戲服、配上全新的妝容,許多人和徐昭明一樣沒認出來,直至唱名的人唱出她的名字,群眾才沸騰起來――
“居然是含玉姑娘?”
“含玉姑娘這裝扮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含玉姑娘這樣打扮太美了,我今晚要支持含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