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明屁顛屁顛回到家,晚上卻沒輾轉反側,而是香香甜甜地睡了一覺,少有地天沒亮就醒來。
用早膳時定國公也少有地沒給徐昭明冷臉看。
主要還是此前韓端找定國公談了個話,談話內容是關於針對徐昭明的教育問題。
許是因為兩家關係近了,韓端說話也比較直接,先問定國公覺得他孫子能不能上戰場,定國公沉默;再問定國公覺得他孫子適不適合入朝為官,定國公更沉默了。
最後韓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既然徐昭明在樂理方麵有天賦,何不讓他發揮一下長處。
樂舞這東西自上古時期便出現了,一直傳延至今,曆朝曆代都有專門的衙門管理著這一塊,不能說它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古時軍中不還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生死契闊,與子成說”之類的戰歌嗎?當年唐太宗還親手操刀一曲破陣樂舞,曾在軍中風靡一時。
如果非要阻止徐昭明搞這一塊,逼著他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他自己活得不開懷,事情也不一定做得好,何苦來哉?
倒不如放手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要是他們這次能把選角活動辦大辦好,說明他們在這方麵很有天賦,將來當個大樂令什麼的,雖算不得是高官厚祿,卻也可以平安暢達地過一輩子。
定國公聽完這麼一番話,心裡已有些動搖,等韓端給他展示過完整的《桃花扇》運營計劃之後,他便答應了韓端的提議。要不是看過那份策劃書、派人去盯梢過太平書坊那邊的動靜,他根本不相信一本小小的《桃花扇》能對金陵帶來這麼大的影響!
要是這幾個小的真能把事情做成,倒算是有那麼一點本事了。
定國公難得沒罵徐昭明,對徐昭明匆匆吃完早飯就往外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倒是徐母忍不住對徐父說:“這小子一大早的,怎麼又往外跑?”
最近《桃花扇》選角的事在年輕人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在男人圈子裡也傳得沸沸揚揚,不過在女眷圈子裡基本是不怎麼討論的,畢竟誰都不會跑外麵說“我丈夫去給某某女伎砸錢了”,那不是打自己臉嗎?
徐母最近也沒出去交際,是以並不曉得外麵發生的一連串新鮮事,更不知道那些事和她小兒子有關。
徐父聽了妻子的問題,被茶水嗆了一下。見妻子關切地看過來,徐父一臉鎮定地說:“沒事,喝太急,嗆到了。”他捧著茶語重心長地寬慰妻子,“少年人麼,愛往外跑很正常,他都那麼大的人了,你也彆太操心,由他去吧。”
定國公看了徐父一眼,沒說什麼。彆以為他忘記了,這家夥年輕時也沒少被他追著打,成婚後才勉強有點擔當,估計徐昭明這混賬小子就是像的他!
這一天不少少年人連上課都不踏實,一個勁地看著外麵的天色,恨不得馬上天黑。
他們之中雖然大部分都沒搶到票,但這不妨礙他們到外麵瞧瞧都有哪些人參加了這場選角活動,要是遇到心儀的姑娘,他們會蹲在外麵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
對於千金樓隻準備一百張觀眾票這件事,不少人心裡都頗有微詞,要知道那些大點的勾欄可是能容納近千人的,你千金樓要是塞不下那麼多人,倒是把舉辦權讓給彆人啊!
可惜的是他們意見再大,舉辦權還是捏在千金樓手裡。
現在有門路的人都曉得的,千金樓不僅靠山多,傍上的都是大靠山,先是徐小公子,然後是寇家公子和韓府君,據說連天禧寺都與她們有合作,這小小的花樓,和那些個顯貴人物攀起交情來可真是八麵玲瓏啊!
想想吧,定國公那麼厭惡“靡靡之音”的一個人,居然同意徐小公子來這個選角活動當評委,這還不夠驚人嗎?
在盛景意有意無意的宣揚之下,千金樓身上已經貼上了“我來頭很大”“我靠山很多”的標簽,辦起什麼事來都比以前方便很多,連教坊的人現在都對她們客客氣氣,仿佛此前威脅她們的事根本不曾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