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台上已分出了勝負,徐昭明今天輸給了李弘,麵上卻沒半分沮喪,他還跑上去拉著李弘的手說道:“我知道這才是李兄真正的實力!”他還熱情地邀請李弘以後和他們一起去玩,彆一天到晚悶在家裡,書總有讀完的一天,何不走出家門看看外麵的世界?
瞧他這熱情勁,不用想都知道李弘這人的嗓兒肯定也挺好聽!
李弘鮮少遇到這般熱情的人,頗有些不好意思,他溫和地答應下來,表示下次若得空一定會答應徐昭明的邀約。
徐昭明這份熱忱看在彆人眼裡,不由又高看了他幾分。這世上有許多人才學挺高,心胸卻不怎麼開闊,輸了便給人甩臉色,明顯就是輸不起的性情,如徐昭明這般輸了還真心實意地上前去結交對方,著實難得!
東萊先生不由又朝張祭酒誇道:“你們這學生,好胸襟啊!”
張祭酒輕輕頷首表示讚同,矜持之中又隱隱帶著點驕傲。
徐昭明雖沒能蟬聯擂主,卻還是擁有小夥伴送來的許多束鮮花,連帶李弘也收了束盛景意讓寇承平送過去的花,讓第二天的文會也在熱鬨中落幕。
徐昭明丟了擂主,也沒興趣再從個人賽開始再衝擊一次,便和張祭酒說明天不參加第三場了。
張祭酒對此不甚在意,徐昭明的表現已經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和氣地說道:“過幾天我們開始著手編纂《唐詩三百首》,你也一起過來,你精擅音律,擬曲譜的事便交給你了。”
徐昭明鮮少被長輩這麼委以重任,一聽是自己擅長的事,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隻管交給我就是了,到時我一定給每首詩都配上朗朗上口的新調子!”
張祭酒現在覺得怎麼看徐昭明怎麼順眼,語氣和煦地勉勵了他幾句就放他和他的小夥伴會合去。
寇承平這群小學渣聽了兩天文會,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出去野的心思了。
徐昭明一歸隊,寇承平便和徐昭明講明天的安排:“我們說好了,明兒就不來這邊了,我們去湖山書院看看!”
徐昭明一聽,不由看向盛景意:“去湖山書院做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盛景意說道,“我們這次熱鬨歸熱鬨,還是有很多人不以為然,不如我們去看看他們這些人開文會到底都聊些什麼,以後要攪黃他們的文會也更有針對性!”
而且他們現在賺的主要就是讀書人的錢,說不準去溜達一圈還能找到點新商機!
要知道她們現在在暢清園養了兩百來號女學生,可不能坐吃山空!
徐昭明被盛景意說服了,點點頭說:“那我們就去看看。”
至於怎麼混進去,那太簡單了,當日邱文敬可是親口邀請他們去參加文會的,彆人盛情相邀,他們怎麼能當做沒聽見?
不過那到底是彆人的地盤,幾個人湊一起商量了一輪,決定低調地去圍觀一番,隻要彆人不來招惹他們,他們也絕不主動惹事!
他們可是誠心誠意去學習(怎麼有針對性地攪渾水)的!
盛景意與徐昭明他們用了晚膳才回去,回到家卻聽立夏說謝謹行今晚沒回來,也不知去哪了。
盛景意聽了也不意外,謝謹行都二十出頭的人了,肯定得有點自己的私生活。
看看人家韓端和他同齡,馬上就要娶媳婦了,就韓端這樣還算是晚婚晚育呢,她哥這簡直是大齡剩男。要不是謝家上下一團和氣,謝謹行估計早就被逼婚言論包圍了!
盛景意揉揉立夏腦袋,讓立夏彆太八卦,不要整天去探聽謝謹行的動向,書看完了嗎?作業寫完了嗎?
立夏蔫了。
學習好累哦,她們姑娘怎麼這麼喜歡學習!
……
南郊,彆莊。
謝謹行坐在燈下看書,他剛沐浴過,頭發仍有些濕潤,比平日裡更服帖一些。也不知書上寫的是什麼內容,他的神色看起來十分專注,仿佛完全被書上的文字吸引住了。
一直到明月高懸,燃了太久的燈芯劈啪劈啪地響了幾聲,謝謹行才擱下手裡的書。他披衣起身,走出中庭,便見幾個護衛正圍攻著一個身手利落的青年。
那青年身上已負了傷,卻絲毫不退卻,愣是打出了以一敵百的氣勢。
“退下吧。”謝謹行淡聲吩咐。
青年立在中庭,抬首看向謝謹行。他眉目俊朗、身姿筆挺,不是蟄伏於千金樓的穆大郎又是誰?
那日從謝宅離開,穆大郎便與穆鈞稟報過此事,兩個人曾討論過對謝謹行來金陵的用意,最終都認為這人可能查到了什麼。
要知道當年護下穆鈞母親的人有不少是謝家暗中培養的高手,這些人哪怕心甘情願跟著謝二叔脫離謝家,有些印記卻是烙在骨子裡了。
旁人可能查不出內/情,謝謹行這個接手了謝家二房的人卻很容易順藤摸瓜查出當年之事。
今日從不過問他們出身的盛娘叫玲瓏給他們傳話,他與穆鈞更確定這一點,商量過後穆大郎便決定來赴約。
沒想到來到之後迎接他的是一群高手的圍攻。
謝謹行麵上沒什麼愧疚,還對穆大郎諄諄教誨:“下回記住,不要隨便翻進女孩子的院子裡。”
穆大郎一頓。
這事是他理虧了。
謝謹行警告了穆大郎,也就不再追究此事,笑著把穆大郎邀進屋。
兩個人經過一番相談,對彼此的情況都有了底,
穆大郎要回去的時候,謝謹行含笑送他到門外。
彆莊的夜晚涼風習習,一點都不燥熱。穆大郎正暗暗消化著謝謹行向他展示的一切,考慮著回去後怎麼稟告給穆鈞,卻聽謝謹行叫住他。
謝謹行眉眼溫和,語氣也很隨意,說出的話卻宛如一聲驚雷:“幫我捎句話你那位小主人,就問問他‘是不是隻想讓那些人沉冤得雪’。”